随行工作人员搞不清楚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边送老太太回家,一边报告上级,这些琐碎事情是不敢惊动郑主任的,于是电话打到郑夫人手机上。
郑夫人也在国家部位担任职务,只不过比较清闲罢了,得知婆婆拒绝“治疗”,立刻赶到家属小区,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家里的大衣柜敞开着,墙上的相框也摘下来了,再打电话,得知老太太已经被送到火车站,赶紧追过去,路遇堵车,更加心急火燎,气得不行,给丈夫打电话,秘书接的,说郑主任在开会,无法接听。
夫人给宋剑锋打电话,气急败坏说了一通,宋剑锋也慌了神,因为老太太是沈弘毅带队送过来的,他自然要被牵扯上,赶紧联系火车站方面,通过铁路总公司的关系联系到站长,将这批客人先请到贵宾候车室稳住再说。
一个小时后,郑夫人终于赶到了,一进门她就拉长了脸,环视众人,尽力压住怒火,保持着涵养说道:“妈,跟我回去吧。”
老太太不理她,郑夫人命令工作人员去拉,不待刘骁勇话,刘汉东就站了出来,沉声道:“谁敢抢人,我废了他。”
郑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天子脚下,正部级领导干部的亲娘,居然被人强行抢走,还有法律么,还有秩序么,她浑身抖,厉声喝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母亲有病,是限制行为能力人,你们这样做是绑架。”
刘骁勇说道:“这位大嫂,你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有道理就讲,老人需要关心,需要照顾,需要多陪伴,你们做到了没有?令堂虽然脑子有时候不清楚,但是清醒的时候还是能自己当家作主的,我们这样做不是绑架,你给她植入什么芯片才是限制人身自由。”
“说得好。”刘汉东附和道。
郑夫人不愿降低身份和他们辩论,转身出门,反正今天绝不许他们坐上火车。
当郑杰夫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刚在国务院开完一场会议,立刻带领随从赶赴北京南站,贵宾候车室内,一干人等被郑夫人带人拦在这里,连110民警也出动了,都在苦劝老太太回心转意。
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就闹出这样的事端,郑杰夫难以理解,他问夫人到底生了什么事。
夫人冷哼一声:“还不是你老家这些人搞出来的事情。”
于是郑杰夫又去问老母亲,潘老太太正清醒着,义正严词斥责了儿子给自己上间谍设备的行为,说你这不是一个**员的行为,是特务,是军统,是国民党反动派,我不愿意留在北京了,我要回江东,和老刘在一起。
郑杰夫回头夫人,他明白了,所谓上间谍设备一定是夫人出的主意,自家婆媳关系一直不好,母亲向来强势,如今老了,又患了老年痴呆症,终于轮到夫人占上风了。
望着母亲威风凛凛毅然决然的样子,郑杰夫哭笑不得,他知道刘骁勇的来历,绝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乡下老头,而是正儿八经的地下党出身,离休干部,五五年陆军中校,和母亲年轻时候就认识,按说把母亲托付给他是可以信任的,但是总要考虑一下影响。
“妈,您这是真打算常驻江东了?”郑杰夫打量着行李,母亲把父亲的遗像都装进了提兜,还有两口老式柳条箱,都塞得满满的,妥妥的搬家架势。
“对,你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们了,再说北京空气这么差,大院里好几个老人都呼吸衰竭走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潘老太太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郑杰夫环顾周围,轻声道:“我想和两位老人单独说几句话。”
大家立刻全部撤出贵宾室,郑夫人没动,不过郑杰夫看了她一眼之后,还是退了出去。
郑杰夫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他是当过省委书记的高级领导干部,如今虽然不是封疆大吏了,但权力和资源依然远超一般人,如果他不想让母亲走,谁都带不走潘老太太,但他不准备这么做,多年官场摸爬滚打养成的政治智慧告诉他,以势压人,往往适得其反。
“刘大叔,我妈就托付给您了,有什么需要,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郑杰夫微笑着说道。
刘骁勇没料到郑杰夫这么爽快就答应,原本准备的一套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了,只能郑重点头答应。
“小杰,你有什么条件?”潘老太太问道。
郑杰夫道:“两位老人要在一起生活的话,还是走法律程序比较好,不然被人说闲话,对大家都不好。”
潘老太太和刘老头对视一眼,万没想到自己都没提出的事情,孩子居然先说了。
郑杰夫道:“我以前工作太忙,疏于对母亲的照顾,是我做的不够,我检讨,但是这个事实很难改变了,刘大叔和妈妈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暮年能走到一起,堪称天作之合,我赞成你们结婚,不过婚宴就算了,以简朴低调为宜,两位老人什么意见?”
潘老太太抹起眼泪:“小杰,我可没想背叛你爸爸……”
郑杰夫宽厚的笑笑:“妈,您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还抱着老封建传统不放,再说爸爸六十年代就去世了,这些年来您孤苦伶仃一个人,我们做儿女的也很难过,能找到合适的伴侣,我们打心眼里替您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