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有没有想过,秦太子为什么对大王三擒三纵,却始终不伤大王的性命?”
西瓯王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我也一直想不明白。”
“秦太子希望的是一个和平的西瓯,而不是一个叛乱的西瓯。要做到这一点,他就需要大王您的帮助。”
“我如果不帮会怎么样?”译吁宋的神情中仍有一丝桀骜。
“那秦太子就会将这个游戏继续进行下去。三擒三纵,四擒四纵,五擒五纵直到大王肯屈服为止。秦军太强了,秦太子太强了,强到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那如果我投降了,秦军就会放过我们部族了么?”
“会的。”大长老吕问点了点头,“因为仁义。”
“仁义?”译吁宋不屑的说道,“那帮华夏之人,不过是披了一层所谓的仁义外皮而已,本质上,他们比我们,比北胡更加凶残,更加毒辣。”
“大王说的没错。周天子当年分封了百余国,可是最后只剩下了七个。战国七雄,他们对北胡,对东夷,对西戎,对这些南蛮的土著是怎么做的?屠城灭国,毫不留情,数百年来,正是这些他们口中的蛮夷的鲜血铸就了他们的辉煌与强大。可笑的是,他们的史书是怎么记载的?华夏之人,他们所谓的仁义是绝对不会加诸于足够威胁到他们自己的对手的身上的。”
“你是说,秦太子想要将那所谓的仁义加诸于我的身上?”译吁宋感觉到一阵耻辱感从胸墙之中涌出。
吕问佝偻的身子一动不动,尖锐的目光看着译吁宋,就像看着一个孩子一样,耐心的劝导着:“大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难道就只能这样么?”
“只要秦皇不死,秦太子不亡。大王,你就只能这样。”
译吁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我该怎么办?”
“自缚秦营,请罪!”
从秋入冬,再至春季。田言在这长公子府中,已经住了很久很久了。
春雪飘飘而下。庭院老树之下,田言伸出了手掌,一片雪花在其素白的手心中缓缓的融化。田言的身体并不好,冰冷的寒意从其手中蔓延,很快传遍了全身。
数月长公子府中繁华的宫廷生活,几乎已经让她忘了以前农家的生活是怎么样了?她需要这股寒意,让自己保持着冰冷,让自己保持着恨意。
对秦太子嬴子弋的恨意!
田光死了,那个对自己就像父亲一般关爱的田光死了,就死在嬴子弋的手上。
田光死后,失去了头顶上那强大的压力,农家众多豪杰心中那桀骜不驯的本色终于开始显现。朱家的神农堂,司徒万里的四岳堂已经不听号令很久了。田蜜的魁隗堂态度暧昧。现在,站在田言身旁的只有她父亲的烈山堂,她二叔的蚩尤堂,还有一个田仲的共工堂。
农家大半的势力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但是田言并没有气馁。
真是狡猾啊!明明说要我参加这天下的棋局。可是现在,你却将我身边的棋子都拔光!
庭院之中很静,异常的静。身后长廊的走道上几乎没有人走动。这冬日的午后,整个长公子府似乎陷入了一股慵懒的氛围之中。
田言在树下站了很久,某一刻,她却突然感到整个长公子府都动了起来。不!是整个咸阳城都动了起来。这一刻,田言感觉,这咸阳城中所有的人都开始议论着什么?府外喧嚣之声,甚至已经传到了这间庭院之中。
“究竟是怎么回事?”田言身后的走道上,不时有何扶苏身边的内侍在走动着,急促的似乎连他们自身都已经忘却。
“田言姑娘。”
扶苏一如既往的还是来了,只是此刻,他温润的眉角染上了一丝寒意,高挺的鼻梁微垂,显得有些落拓。
“长公子殿下。”田言一礼,说道。
“春日天寒,田言姑娘外出,还是应该多加些衣服。”扶苏看着田言单薄的衣衫,不自觉的说道。
“多谢公子挂怀。”
扶苏一笑,从长廊上走进了庭院之中,走到了田言的身旁,看着那颗老树,嘴里喃喃的说道:“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那件事情,太子殿下终于还是做成了么?”田言似乎想到了这满城喧嚣的原因,问道。
“没错。不久之前,父皇接到了百越的军报。任嚣,赵佗,各帅军十万,兵分两路,已经占领了南越,敌酋桀骏降。而西瓯王译吁宋更是自缚营中,躬身请罪。嬴子弋四擒四纵,百越之地,除了骆越之外,已经全部纳入了帝国的版图之中。教化蛮夷,使之归附华夏。如此不世之功,就连冯去疾,李斯,王绾之辈,都开始上疏,言称太子之德了。更不要说那些军中的将领了。一夜之间,我大秦驻守各地的大将都先后来了贺表。嬴子弋的太子之位已经是不可动摇了。”
“长公子殿下不必忧虑,所谓盛极必衰,也许现在,就是长公子殿下反击的开始。”
“你的意思是?”
“六国的贵戚,不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嬴子弋在这帝国的根基越稳固,他们也就越不安。长公子殿下未尝不能利用他们?”
田言一笑,光彩夺目。
儒家,小圣贤庄,听涛阁。
听涛阁建立在海边的崖石之上。阁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颜路与子房站于其上,观测着茫茫无边的大海。
“想不到,终于还是让秦太子做成了。这样一来,想必大师兄的态度会松动吧!”君子如玉,温文尔雅。颜路无论在何时何地,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以一种平常心去对待。张良很羡慕颜路那种处变不惊的心境,只是他却是学不来。他的心中,装载了太多太多,始终是放不下的。
“四擒四纵,越王俯。如此一来,百越之地,很难再起风波了,很多人怕是要失望了。”张良一笑,说道。
“哦?”颜路瞥了一眼张良,“我本以子房你也在这失望的人群之中,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不像。”
“师兄说笑了。天命如此,良又能怎么样了?”张良无奈的说道。
“天命?”
“良从学越久,却现自己的越茫然无知。”张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天意难测,子房不可妄言。”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伏念从楼阁之中走出,走到了两人的身后。
“大师兄。”张良颜路两人俯身行礼道。
“颜路,子房,我已经向师叔请示过了。儒家自此开始,加入太子殿下的麾下。”
这一刻终于还是到来了么?
颜路与张良的心中同时说道。
“可是秦皇所作所为,终究是与我儒家的宗旨违背的啊!”张良看着伏念,还想要争辩道。
“没错,但秦太子也是帝国的未来。“
儒家的注并不是下在现在啊!伏念的心中如此说道。(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