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国的士兵扳不开悬门,只好再次登上城楼,对远处的成王妃大叫:“殿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你便关起尧国城门又有何用?难道你要将你自己,困死在这两国之间吗?”
成王妃微微一笑。
身后的护卫铺下锦毡,她在锦毡上好整以暇地坐下来,微笑道,“困死?哦不。我只是要让华昌知道,步夷安想做什么,从来不是他能阻挡。”
“殿下休得口出狂言。”城楼上走来按剑金甲的男子,“不进尧国,算你识相,尧国大军不会出关来追杀殿下,殿下还是回去吧。”
“魏亦涛。”成王妃瞥他一眼,眼神如视蝼蚁,“二十年前你只是个殿前侍卫,一个金瓜都拿不稳,想不到如今也披甲着缨,当上三品武将,真是可喜可贺。”
她说着可喜可贺,语气却淡淡讽刺,那魏将军晃了晃身子,一张清癯的脸涨得通红。
金瓜……沉埋在记忆里的过去。
魏亦涛眼神有点迷茫,恍惚看见多年前那个还有点稚气的侍卫,第一次上殿便失手掉落金瓜,砸到皇帝脚趾,被五花大绑按在阶下等候处死,一怀绝望里,突然有淡淡香气袭来,红衣金冠的少女,快步从他身边过,停了停。
“这个人犯了什么罪?要捆在这里?”
听完太监们的解释,她一笑。
“我大尧御前侍卫的命,不是这么轻贱来的,解绑。”
声音清脆,砸碎噩运。
“公主。”魏亦涛躬身,沉声道,“末将此来,带来王爷命令,只要公主愿意城门投诚,自缚双手,并代尧王递交降书,他定可保公主一生荣华。”顿了顿,他又道,“您如今自锁城门,身处尧国与大燕国境之间,其实也是绝路,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最后一句劝说,在此刻,已经隐隐有些不妥,成王妃原本在冷笑,听得他语气诚恳,笑意渐敛,默然半晌,淡淡道:“告诉华昌,只要他愿意悬崖勒马,就此收手,在我尧国都城之下及时退兵,我也可以保他不至于家破人亡,留得全尸。”
魏亦涛苦笑一下……尧国的人都了解这位铁血公主,他当然也明白,劝说不会有任何作用,但他也没把成王妃的话放在心上,如今成王妃身处两国之间,身前身后都是大军,身边只有百余护卫,无论如何也是绝路,她便是才能通天,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当初华昌王再三叮嘱,如果不能杀了步夷安,也绝不能让她进入国境,她对尧国的影响力无可估量,因为尧国朝廷并不是没有可用的力量,只是一直缺乏主心骨和抗争的勇气,一旦步夷安到来,这位永远高悬在尧国朝廷百姓头上的精神领袖,哪怕一个从人也没有,也会立即令天下归心。
这将是可怕的结果。
所幸现在,他们出不来,她也永远进不去。
劝说无效,他退了下去,早已准备好的床弩抬了上来,他手掌往下按了按,示意不必使用。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她死在他手里。
对面成王妃也已经不说话,隐约挥了挥手,一百多护卫各自散开,取出武器,开始伐木。
两边城上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是要生火取暖吗?可是那也不必砍这么多树啊。
在两边弓箭都射不到的地域,成王妃的护卫们,将伐下的大腿粗的树木牢牢插在地上,有人在削木钉,取出绳子,将树木连接,有人跳了上去,不断去接下方抛来的树木,一层层地架上去,看那样子,是要造座简易的树木高塔,底下四方形,越往上越尖。
魏亦涛纳闷地看着那树塔的位置和高度,他们是要居高临下杀人?可是建这么高,这塔会很危险,顶多只能容纳一两人,又有什么用?
然而他脸色立即变了。
因为他发现了身后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