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他倒栽了下去,唇角一丝血迹浸出。
“主子……”
戚真思扑过去,伸手一把脉,脸色大变……纳兰述醒来后回归正常的内息,此刻又乱了!
她怒极回首,一脚将傻在那里的许新子踢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她狼一般地环顾所有人,每个人接触到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低下头去,“所有人,不许在主子面前,提一句城门,不许将冀北和君珂发生的事,提一个字!”
“你要丢下君珂?”
冷冷淡淡的声音,竟然是从来对戚真思毫无异议的晏希。
戚真思回头看他,晏希还是那漠然神情,但他再漠然,此刻说出这句话,就已经是最大的抗议。
戚真思缓缓环视一圈,每个人的神情,都深深疼痛和不满。
君珂不仅是尧羽卫共同教出来的徒弟。
她是他们的盟友,恩人,和亲人。
尧羽卫没那么容易接纳一个人,最初对这少女,不过一份审视的心态,然而那少女一开始就用自己的毅力震撼了他们,继而用她的勇气、坚持、有所取舍、恩怨分明,令每个尧羽卫倾心接纳。
但真正的生死交托,还是在燕京城门之上,因为君珂的拼死挟制,才有三百尧羽的安然出城。
这是恩,尧羽卫不愿忘记。
更何况,君珂是为救纳兰述和戚真思,才自戕于仁化城,此刻她生死未明,却要丢下她?
尧羽卫宁死,也做不到。
沉默的压力,巍巍如山,感受到那份不满和排斥,戚真思心底发出一声唏嘘。
继冀北大难,家破人亡之后,难道连从来都兄弟一般生死与共的尧羽卫,也要因此发生分裂吗?
戚真思垂下眼,眼神里淡淡哀伤,深深决然。
有些事,就让自己一人,担着吧……
“冀北发生了什么,你们也知道。”她冷冷道,“王妃就算真的**于边界之前,但我相信,她一定给主子留下了嘱托。陪着主子走下去,完成王妃的交托,是我们死也要做到的事。冀北纳兰氏家破人亡,现在只剩主子孤身一人,你们要想害死他,要想令恩主根苗断绝,你们尽管说吧!”
尧羽卫沉默,垂下头去,眼里泪花频闪。
戚真思垂头看着纳兰述。
昏迷之中,他在挣扎,似乎还在喃喃自语,戚真思俯下身去倾听。
“父王……父王……孩儿不孝……连你的尸首……都没……妹妹……你怎么……你怎么……哥哥对不起你……没能来救你……母妃……你不会死……你怎能丢下我……丢下我们……是我的错……是我……我为什么要……带走尧羽……我该死……该死……该死……啊……小珂……是你……是你……别……别!”
戚真思的眼泪,在眼角慢慢集聚,无声垂落,落在纳兰述的衣襟里。
他未曾真的忘记,也不能忘记,在意识深处,他永受炼狱般煎熬,承担着巍巍如山的负罪感,泣血自责。
而她,不能令他永久坠入这样的黑暗,最终无可救赎,被背负的罪压垮。
“主子……”她将掌心,缓缓按在了他心上。
“我们一起走下去。”
“尝人生极致之苦,斩四海深仇之头。”
“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