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流还没有从腾蛇带给她的巨大震撼中醒过来,抓着小腾蛇不断研究,扯扯它的肉翅膀,拉拉它细瘦的身体,完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小不点,能长到几十上百米那样庞大。次日一早照例去找忘川下棋,姜静流很想问问腾蛇的饲养方法,但忘川完全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棋盘一摆上来就一改往日稳健防守的风格,完全不顾及她新手的身份,一路进攻,死死咬住她的棋路,十五颗棋子之内逼得她俯首认输。姜静流确认,天天看起来笑眯眯的忘川,也是有脾气的。
姜静流还没把棋子收拾完,游畅就冲进来报告东罗事务的最新进展姚启泰不在,游畅自觉化身内务总管。
却说白玫在青候的刻意包庇下,拿了搜查令领着青候的私兵把东罗大大小小上百个不同团体的总部搜了一遍,又抓了数十个解释不清楚去向的小头领扔下私牢慢慢审,引起非议无数,年轻的男子纷纷走上街头,抗议十山的残暴以及青候作为城主的不作为。又有心怀不轨的人,趁机作乱,各种极端的言论和猜想漫天飞舞。
姚启泰很不满意白玫搞出来的这一摊子,每天天不亮窗外就是各种游行示威的声音,小广告满天飞,短短两三天时间,她和姜静流就从救世的女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女。姚启泰的耐心快要使用完毕,她将各种符箓准备好,又将姜静流从她身体中提取出来的特别能量化成丝注入符箓中,她要找一只好鸡,慢慢杀给一堆乱蹦跶的猴子看。
青候的家臣上百,私兵数万,他将人手分成五队,一队追查青候夫人的去向,一队维持日常治安,一队守卫储能中心,一队分给白玫,剩余一队驻守本宅机动支援。白玫的动作太大,他的人手开始支撑不住压力,如果场面失控,东罗乱起来,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
白玫完全不考虑青候的立场,冷冰冰道,“收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对东罗的控制力本来就只有三分之不到,不趁机将控制权收回,你后面的日子会更难过,姜女给你的命令你做不到,等着她培养好自己的人换人吧!”
青候陈述,“东罗更多的是流放的平民,战事一起,受苦的还是他们。”
“哼,早就给你说了将他们疏散。”
姚启泰伸手,“把东罗户籍资料给我。”
青候手下一个人立即将早就整理好的数据图表递过去,姚启泰翻了一翻,抽出最下面的街区图,直接找贫民区,视线落在那几个地区,翻出相应的人口资料,点点头,“抽一百人,分头去贫民区,用城主印公告,城外将建立种植区,招收农民,日报酬半斤一级米。”姚启泰掏出自己造就做好的平原种植区规划图,在遥远的河湾处画了几个大大的红圈,“这里设置了居住点,将第一批招到的贫民给我送过去,开始按图修筑居住区。”
“没有人会相信。”
“第一个奖励一百斤米,第二个九十九斤,以此类推。同时,在贫民区开粥棚,就算东罗乱起来,也别让这些人参合。”姚启泰黑黝黝的视线扫过青候身后表情振动的家臣,“每天迁出去的贫民,不少于千人!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方法!如果达不到我的预期,三天后,我会无差别迁怒。”
“分城为镇,真是一个好主意啊!”白玫懒洋洋道,“不如,再加一条,先迁出去的人立即转为居住点的镇长、税务官、警卫官等等。”
青候忍气道,“这不妥!”
白玫直视青候的双眼,坚持道,“居住点的管理者,工作直接向姜女的行政中心汇报,每月有一次觐见的机会。”
青候起身,在行政中心一层的大厅转来转去,“这不是儿戏,你已经冲击到他们忍耐的极限了。”
姚启泰扬声道,“青候,你要明白你的立场,我现在也到忍耐的极限了。”
青候双拳紧握,家臣用力拉了他一下,青候颓然,几个人立即下去按照姚女的指示开展工作。姚启泰扬手甩出数百包大米,整整齐齐排在大厅内侧靠墙的位置,点数之后交给青候的家臣。
白玫清清嗓子,对饿狼道,“还有一件好事,却要你亲自去找屠夫了。”
饿狼活动一下肌肉,兴奋道,“找他打架我在行。”
白玫轻啐一口,“你脑子里全长肌肉了,只膝盖上有点儿脑浆。”
饿狼双拳对碰,“你那算来算去小样我就看不来,什么不顺眼的我打到他顺眼,要依我的主意来,把青候的兵和咱们十山的兵全拉出来,找那些人捉对厮杀,杀到最后谁还站得起谁就赢。”
“呸,赢回来一座空城有什么意思?”白玫浓艳的红唇一撇,“你不明白兵不血刃把人杀到片甲不留的快感。算了,和你也说不清楚,你找屠夫,这一次可要站好队啊散布一下消息,就说储能中心把着大家的能量,这种关头了都不提出来开始分配,明显要动尽了。”
青候鼻腔里喷出一口气来,闷得要死。
在姚启泰亲自督促下,事情进展得很快,粥棚当天下午就支起来,源源不断的大米从行政中心运输到最穷最乱的东城区。青候的私兵将街区的地保从各自的家中架出来,领到粥棚处,架开大锅开熬。盖了城主鲜红打印的告示书全城张贴,姚启泰张扬的签名在告示的右下角占据绝对的位置。
无论是穷凶极恶的强盗、市井的小贩还是钻营的小市民,即使有地保卖力地叫喊,没有人敢路过粥棚。
姚启泰站在粥棚不远处,冲白玫道,“他们在怕什么?”
“一辈子的积蓄都在储能中心呢!”
姚启泰冷笑一声,左右看了看,街边几个乞丐身体不断向后缩,她走过去,黑色的披风在脏乱的街道上沾满了灰尘。她低头,几个乞丐把头埋在膝盖中,细瘦的身体看起来根本未成年,“积蓄?包括他们?”
白玫耸肩,“那道没有!”
“这不就是了!”姚启泰转身,一脚踹向一个,两个瘦弱的身体被强力推向粥棚,整个场面上的人都被惊呆了。
小乞儿全身恐惧得发抖,抖抖索索道,“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姚启泰踱步过来,对发呆的私兵道,“愣着干啥?人来了,还不发米发粥!”
两只白生生的大碗被放在乞儿的眼前,热气慢悠悠冒上来,夹带浓烈的米香,顿时腹鼓如鸣。
“吃吧!”姚启泰对两个小乞儿道。
小乞儿惊吓地看身边围了一圈的彪形大汉,两人无措地相互依偎,白玫凤眼一撇,点了两个私兵,那两私兵上前一步,各拎起一个,端起热粥,捏开乞儿的嘴巴,用力塞下去。饥饿的本能是吞咽,不过几秒钟,两碗白粥消失,两个乞儿惊恐地用手抠喉咙,似乎想要吐出来。
“一碗也是吃,两碗也是吃,继续吧!”白玫慢悠悠道。
私兵继续灌粥,直到两个乞儿再也吃不下去,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姚启泰用脚勾起一个的下巴,满脸脏污,只有两只眼睛还是活动的,她蹲下身体,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将乞儿的脸擦干净,露出整齐的五官,道,“怕死?”
乞儿口中含着粥,呜呜,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