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刚刚也接到了女婿的电话,说是浦和区的公安局和纪委已经把朱家伟的妹妹告到了法院,理由是朱家伟的妹妹涉嫌诽谤罪名,要求法院对此事作出公平的判决。
老爷子没想到事情居然越闹越僵,他只能安慰儿子说:
“家伟,越是到了关键时候越是一定要挺住了,此事关乎到上百万的补偿款差价问题,这帮人逼的越厉害,越是说明他们的心里是相当焦急的,只要对方着急就有可乘之机了。”
生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安慰儿子的话倒也并非随口敷衍,事情闹到这份上老爷子心里的确还有一张底牌没亮出来。
现任的省政协副主席胡亚平是老爷子以前的老领导,也是老爷子心里认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确定无疑,只要请还在位上的老领导句话此事局面必定立马全盘翻覆,一个副部级的领导想要收拾一个小小的正处级陈大龙还不是小菜一碟?
事情紧急,老爷子从市政府大院回来一圈后片刻未停,立即稍稍准备了些礼物后,带着一家人的希望赶往省城。
省城,位于西康路的省政协大院老远便瞧见院内鲜红国旗高高飘扬,朱家老爷子赶到省城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多。
此刻天空中的夕阳正是愈坠未落之前最辉煌的时间段,朱家老爷子乘车进入政协大院的时候残阳如血仿佛把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金黄,整个省政协大院全都笼罩在一片暖色中。
熟门熟路找到老领导的办公室后,朱家老爷子脸上带着恭敬的微笑习惯把礼物先摆放在老领导办公室不起眼的角落里,冲着老领导连连躬身问候。
“老领导,有日子没来看您了,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你看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胡亚平瞧着以前在普安市的老下属带着丰厚的礼物来拜访自己,喜悦之情溢于脸上。
要说胡亚平在没退居二线之前如果瞧见有人把礼物送到自己办公室,通常心里会有些厌烦,这送礼有送礼的规矩,这样大张旗鼓把礼物送到单位办公室,岂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受惠的贪管吗?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的胡亚平心态早已跟以前在普安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截然不同,自从到了省政协的闲职上养老后,难得有人给他送礼,冷不丁的来了一个不仅自己感觉有面子,心里也确实很感动。
领导人在位的时候手里有权,再多人围绕身边送礼拍马屁也很正常,毕竟领导手里的权力魔杖决定周遭人等的政治命运,可是一旦领导人退位后还有人围在身边吹牛拍马,那就是领导人的人格魅力问题了,至少说明,领导人在下属心目中是真正有权威的。
胡亚平瞧见老下属过来就是这样一种自得心态,把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恨不得让隔壁办公室的同事都瞧见有老下属来给自己送礼了。
虚荣心是一剂毒药,太多人到死也没把这份无聊的虚荣心放下,在胡亚平之流的眼里,别人眼里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自己,一辈子的好名声几乎成了终生的追求,尽管大多数人其实不过是又想做表子又想立牌坊的货色。
在朱家老爷子看来,老书记胡亚平是真的老了。
以前在普安市当省委书记的时候整天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一根白头都没有,整天都是西装笔挺气宇轩昂,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雄厚的底气,可是眼前的胡亚平,白几乎占据了大半头顶,对襟毛衣套在身上略显肥大,说话的时候腰微微有些驼,这造型若是走在大街上瞧见了,跟普通的退休老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日落西山,好景不再啊!”朱家老爷子一边跟胡亚平说着客套话一边在心里暗叹一声。
“老领导,我知道您喜欢咱们普安市的五香萝卜干,所以今天特意给您带过来不少,还有家乡的玉米,这可是我在自己家院子里亲手种下的,用的全都是自然肥料,环保又健康啊。”
“还是老朱的退休生活过的比较精彩啊,等我退休了,也在院子里种两棵玉米,看看不用那些市场上卖的肥料,到底能不能长成你种的这么饱满?”胡亚平以为老下属不过是顺道来省城看完自己叙叙旧,搬了张椅子笑眯眯坐在他对面拉上了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