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崇德耐心听陈大龙讲完,就提了几个问题,让陈大龙来回答。
在一问一答之间,谈话的内容,就开始由陈大龙的工作,慢慢延伸到了普安市的现状,最后又追溯到导致这一现状原因,常崇德还鼓励陈大龙谈了谈对此的个人看法和认识。
聊了有半个多小时后,常崇德不再问,而是坐在沙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大龙看常崇德良久没有说话,就问道:“常副省长,是不是我讲的不对?”
“你讲得很好!”常崇德道了一声,然后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说:“在所有人看来,省委常务那是高高在上的,风光无限,但他们不了解高处不胜寒的那种无奈。距离基层远了,有些事情就看得不是那么真切了,看不真切,做事的时候心中就会惶恐,数千万人的前途与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这个位置其实并不好做啊!”
陈大龙点头,但并不插话,而是等着常崇德的下文。
常崇德看着陈大龙,往日凌厉的目光此时也带着几许温情,道:“以后经常到我这边来,不要总是我给我带什么东西,像今天这样的话、这样的事,你还要多向我讲,不仅要讲,还要讲实话、讲真话!”
“常副省长,有一句话:衣莫如新,人莫如故!即便我不是您的下属,晚辈帮长辈出点力、尽点心,那都是应该的!”陈大龙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极为郑重。
“人莫如故”!常崇德心中也是为之一动,这个陈大龙,远比自己想得还要聪明,不仅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且一个“人莫如故”,便将他的态度准确表达了出来。没有想到,这小子还是极重情义的人啊!
常崇德微微颔,道:“你能这么讲,让我很欣慰。”
陈大龙等了一会,看常崇德没有再说别的,便道:“您公务繁忙,如果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搅您了。”
“好!”常崇德点头
陈大龙也没客气,应下来之后,告辞离开。
出门的时候,陈大龙看到有个年轻人正要去敲常崇德的门,侧身而过,陈大龙向对方抱以微笑,谁知却被对方狠狠瞪了一眼,极其不友善。
陈大龙觉得纳闷,走出一截,回身看到对方进了常崇德的办公室才有些恍然大悟,心道这大概就是常崇德现在的那位秘书吧?陈大龙不禁哑然失笑,心道我又没抢你的饭碗,你何至于对我冷眼相向?再说了,就以你的这个水平,常崇德不用你当秘书,那绝对是正确的。
做秘书的,先要有很好的眼力和悟性。当领导的,都是有城府的,不会什么话都挑明了讲,但作为秘书,你却要做到该挡的挡、该拦的拦、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还要未雨绸缪,把领导没想到的提前想到,把领导不好办的事给办好。
其次,你还有灵活的手腕,领导就一个,但找领导办事的人却有很多,哪个该见?哪个不该见?哪个先见?哪个后见?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不该见的要怎么打?后见的又该如何安排?你都得应付妥当,不仅要摆平一切,还不能得罪了人,给领导惹下麻烦。
而眼前这个秘书,跟在常崇德身边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不能明白常崇德心中的真正想法,事情没有弄清楚,就急于冷眼相向,常崇德对他不满意,实在是情理之中。
秘书的事,说起来复杂,但其实也简单,因为做来做去,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倒水、拎包、开车门!
陈大龙后来才知道,省委办公厅研究人员的时候,有人推荐陈大龙做办公厅服务常崇德的副主任,推荐的人很不一般,所以就出现这样的事情。
一次,陈大龙和余丹丹吃饭的时候,说到这个事情,余丹丹随口问,“那可是重要的位置,为什么不去?”
陈大龙回答,“常崇德和我也是熟人,按照道理,他可以先给我打电话问问我的想法,可是竟然没有通气,说明一定是常崇德也就是走个过程。”
余丹丹当时倒是愣怔了一下,说,“也许你多虑了?”
“你错了,我不仅没多虑,而且应该想的更周全一些才对,你没听说吗?小心驶得万年船!”陈大龙相当认真的表情回答余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