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一边吃饭,一边道:“新皇登基,怕是今年要开恩科的。”
一说起这事来,李凤儿倒是来了精神:“开恩科啊,不知道崔家那货今年会不会去考,去年没考中,我还以为他还要再等三年呢,哪知道他倒是好运气,今年还能再考一次。”
说到这里,李凤儿朝李鸾儿眨眨眼睛:“姐,你说他今年要是再考不中,会不会给气死。”
李鸾儿一笑,双手合什:“老天保佑,那个牛鼻子道士说的话是真的,好叫他永远不中。”
这话一脱口,李凤儿和李富都笑了,就是金夫人也笑道:“行了,行了,什么老天保佑,老天爷要是连这事都管,那也忙不过来。”
说笑几句,家里的气氛顿时好了不少,一家子吃过饭,李富就起身告辞,李鸾儿叫住他,递给他一些自家炒制的茶叶,还有一些笔墨,又叮嘱了好一番才叫他走。
李家气氛轻松,崔家却不一样了。
崔正功在书房读书,伺侯他笔墨的丫头流光小心的走了进来,帮他整理写好的笔记,崔正功读完几页书,流光端过茶水:“少爷,喝口茶吧。”
接过茶水,崔正功不经意间抬头,就见流光额头红肿。脸颊一侧还带着掌印,顿时一惊:“这是怎么了?哪个欺负你了?”
这流光自小伺侯崔正功读书,情分自然不一样,崔正功也念着她一心一意的照顾自己。没有丝毫的杂念,对她很是敬重,今日见她脸上带伤,少不得要问问的。
流光摇头:“没什么,奴不小心碰到的,少爷不必担心。”
崔正功可是不信,不过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说话,等到把今日的功课做完,崔正功叫来小丫头碧玉问话。
碧玉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很是瘦小,不过这丫头机灵,而且她全家都是崔家的家生子,在府里消息自然灵通,问她什么。基本上都知道。
崔正功看着跪在地上的碧玉问:“你流光姐姐今天惹了谁?”
碧玉很小心的回答:“没惹谁,就是,就是……”
“说!”崔正功厉声一喝,碧玉吓的一哆嗦,什么都说出来了:“是少奶奶,少奶奶看不惯流光姐姐,说她在书房勾引少爷。就把流光姐姐叫去教训了一顿,打了流光姐姐耳光,还叫姐姐嗑了几十个响头。”
嘭的一声,崔正功气极,一拳捶在桌上:“她这是要干什么,先是红玉。又是小环,再是流光,她嫁进来怎么就没个消停。”
这时候,崔正功真的有点后悔了。
他当初看中张莺,是相中了张莺的容貌。张莺长相艳美,看着行事也爽利,再加上她的出身,崔正功想着怎么都是好的,有家教的,比自家那个唯唯诺诺不中用的强多了,这才同意了家中父母的意见,休了李氏,迎娶张莺。
哪里知道,看人绝不能只看表面,这张莺看起来好,可内里却糟心。
自张莺嫁过来后,便极容不下人,他房里但凡有个长的过得去的丫头,张莺就容不下,非得找出事来教训一顿才好。
从小伺侯他的红玉被张莺给卖了,小环叫张莺弄的投井自尽,如今张莺又把主意打到流光身上,当真是叫他忍无可忍。
崔正功不由想起李鸾儿在时的情景,李鸾儿虽然性子弱,可待人极好,对他房里的丫头们也都和气,从来不会拿哪个人出气,而且,李鸾儿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乡野村姑,她有些才学,有时候,在他读书时还能说上一些话。
可这张莺呢?
不提也罢,崔正功一想都是心伤啊,他又哪里知道张家官宦之家,竟教的张莺还不如一个乡野女子通诗书呢。
也难怪人说娶妻娶贤呢,崔正功不由琢磨,他本想三年后再考,哪知道官家贺崩,这新皇登基怕是要开恩科的,他抓紧时间读书做功课,要是贤妻,必然把房里的事情料理的妥妥当当,绝不叫他费心,哪里会像张莺这样没事找事,叫他没一刻消停的。
“行了,你下去吧。”崔正功无奈摆手,现在正是读书紧要时候,他不愿意为了些须事情和张莺闹腾,且等着吧,等他会试回来再和张莺算帐。
碧玉从书房出来,哪里还有那么小心翼翼,她露出满脸的欢喜,走路都带着风。
过了月亮门,碧玉就见流光朝她招手,她笑着过去:“流光姐姐。”
“好妹妹。”流光把一个玉镯套在碧玉手上:“这个给你。”
碧玉笑了笑:“倒叫姐姐破费了,姐姐放心,我都把话递到了,我瞧少爷的样子,必是生气了,少奶奶以后怕是得不了好的。”
流光甜甜一笑:“多谢妹妹了。”
“我也是为了自家。”碧玉一时笑不出来,咬着牙道:“我姐姐有什么错,那狠心的竟把我姐姐卖了,要不是爹在外边有点人脉,把姐姐偷偷救了出来,姐姐怕是……早去了那等见不得人的地方,只救出来又如何,还是不敢出头露面,姐姐这一辈子,怕是要毁了。”
流光也跟着叹气:“我素来和红玉妹妹交情深厚,也很为红玉鸣不平,不过,咱们都是下人,又能如何,如今,她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我少不得要抗争的,以后,还要多多有劳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