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阿娜依,事情办成了。”
阿卓边喊边跑的冲进了马宅,巴掌大的小脸上沾了些黑灰,让汗水一冲,糊作一团。
“她、死了?”
朱氏捉住阿卓的胳膊,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轻柔的问道。
不知为何,明明是极柔和的声音,阿卓听了却有种莫名的心悸。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用力点头:“没错,是阴、阴大哥亲自动的手,如今后衙已经彻底乱了。”
朱氏不动声色,松开阿卓的手,“竟是这般顺利?阿卓,这次真是多亏你了,阴侍卫他们呢?可否遇到齐家的护卫?”
据内线禀报,齐谨之离开的时候,给后衙留了三四十个护卫,这还不包括县衙的衙役。
虽然今夜是突袭,且有内应配合,但阿卓和那二十个人想做到毫发无伤,也非常困难。
齐家的护卫,个个都是有些真本事的。
阿卓忙道:“说起来还是阿娜依你计划周密啊,厨房的那场火,将大半护卫都吸引了过去。许多下人也忙着救火,正院那边的防卫就有些松懈,我们趁乱摸进去——”
说到这里,阿卓疑惑的挠了挠头,“对了,还有个怪事儿。刚才,我们靠近正院的时候,留守的护卫有些难缠,我和阴大哥正犹豫要不要直接冲进去,结果不知怎的,库房那边竟然也着火了。只听得丫头扯着嗓子一通乱喊,顾伽罗身边的丫鬟赶忙出来,招呼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去库房救火。”
阿卓歪着脑袋:“真奇怪,厨房有人放火,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可库房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一拨人?”
朱氏眸光闪烁了下,“库房?”
阿卓点头,“对呀,就是库房,听顾伽罗的丫鬟咋呼,说什么大奶奶的东西都在库房里,另外还有大爷剿匪时缴获的一些宝贝,原本那几个护卫还想继续守卫正院,听到缴获宝贝这话的时候,这才变了脸色,纷纷跑去帮忙。”
朱氏皱了皱眉,很显然,库房失火什么的,并不在她的计划中。
但从阿卓话里透漏出来的信息,朱氏可以判定,应该是内线发现了库房里的某些秘密,为了消灭那些‘宝贝’,顺便帮阿卓他们完成任务,这才贸然动手。
只是……计划已经成功了,后衙也乱了,内线为何不回来报信?
还有,朱氏眯起眼睛,不着痕迹的继续套话:“竟有此事?库房的事,我确实不知道。不过你们能借此脱身,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阴侍卫他们呢?可有人受伤?我提前准备了大夫和伤药,随时都能医治。”
提到这事儿,阿卓撅起了嘴巴,不满的说:“你还说呢,那个阴侍卫也太放肆了。我们顺利离开后,我就说赶紧回来,也好让你安心。结果,刚出了后衙街,阴侍卫便停了下来,故作神秘的听了一会,然后吹了几声口哨,就领着兄弟们去了西街。”
阿卓越说越气,“我问他做什么去,他说临时有任务,要去支援。阿娜依,你来评评理,他的任务不就是配合我行动嘛,我这儿还没回来,他就先跑了,这叫什么事儿?他也不怕我一个人在外头出事?”
朱氏抓住了重点:“吹口哨?他一共吹了几声?你有没有听到回应?就是类似的哨声。”
阿卓努力回想了一番,“好像是三长一短一长,有点儿像鸟叫。回应?哦,对了,还真有,只是和阴侍卫吹得不太一样,是三长一短。”
朱氏屈起手指,轻轻扣着桌面,频率竟与阿卓所说的哨声相似。
笃、笃,朱氏敲了几下,大致明白了,又在脑中描绘了一下五大家族的具体住址,唔,安家恰好就在西街。
而五大家族中,安家的实力最强,他们家虽不是水西安家的本家,却也是相近的族亲,安老爷手里的私兵少说也有二三百人。
那些人不一定都在县城驻扎,但安家大院里留守的人应该不少。
莫非安南王府的人前去围攻安家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不得不发出求救的信号,偏偏阴侍卫遇到了,双方对了暗号,确定无误,阴侍卫就急匆匆的跑去帮忙了?!
这么想很符合逻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朱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卓还抱怨着,“现在外头多乱啊……我虽厉害,可到底是个女孩子,那个姓阴的却敢丢下我,真是太没规矩了。阿娜依,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人啊,合该命人好好教训一番。”
朱氏想着事,根本没心思听阿卓这个娇小姐发牢骚,嘴里胡乱应付了几句,而后提醒道:“阿卓,安家那边好像出了些事,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朱氏最善借刀杀人、借力打力,如今事儿办成了,‘刀子’、‘助力’什么的也该消失了。
偏朱氏善后的时候,也不喜欢亲自动手,所以——
“出事?阿姑出什么事了?”阿卓瞪大了眼睛,急急的问道。
朱氏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你若放心不下,就过去看看吧。外头不安全,我让人送你过去。”
阿卓拉住朱氏的手,没口子的道谢,还许诺,“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朱氏笑着点头,招手叫来两个粗壮仆妇。
阿卓正欲领着两个仆妇离开,忽的想起一事,有些不安的说:“阿娜依,那、那件事,我、我做得是不是太过分了?说到底,作恶的是男人,我却报复到女人身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