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弟弟好像没什么擅长的游戏呢,真可惜。”
刘昊坐在几后夸夸其谈,头微侧,下巴微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充满了刻薄和讥讽。
纪居昕看着他的姿态神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协调。
看他长相,阔额方脸,这样骨形的男子一般看着都有几分正气,给人印象很好,偏偏刘昊并非如此;肤白眼细,这样的眼睛不是有些秀气,就是有些精明,不会让人讨厌,可配上刘昊阴鸷的神态,令人一点好感也无;眼珠子转的快,一般会让人觉得机灵,可刘昊这样,只会让人心里不舒服。再者他的身材很好,瞧着也算威武雄壮,可相比宽阔的肩膀,头显小了些,比例明显失调。
都说相由心生,一个人的相貌气质,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与他的生长环境,心理状态有很大原因,纪居昕有些难以想象,这刘昊是怎么长大的,心里又都想着什么,为什么整个人充满矛盾呢?
一阵风顺着窗格吹进来,带着大雨的凉意,他微微抖了一下,暗叹京城竟然九月的雨都会让他受不住,太冷了……
“呵,”刘昀冷笑了一声,“我没有擅长的游戏……刘昊,我很好奇,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声音同样暗含讽刺,刘昊脸瞬间黑了。
吕孝充却眯着眼睛笑了,扬声发言,“世子殿下,此次游戏只为消遣,那些个舞文弄墨,吟诗做对高高在上的游戏就罢了,酒令投壶又多是女人玩的,太小气。我们都是男人,今日说过要玩个痛快,便来点够劲的,世子可要放开些。”
刘昊挑眉看了看身侧的吕孝充,略满意的点头。
刘昀自身的确有才,把这点抛出来,他就不好接,吕孝充知道给他圆面子,很好,回头要赏他……刚刚这小子看对面谁来着?
“什么都被你们说全了,问我意见何用?”
“弟弟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没有擅长的,不代表你身后人没有擅长的,只要你的人擅长,有优势就好嘛。”刘昊笑容得意。
刘昀眉睫微垂,肃然不语。刘昊无赖功力无人能敌,今日有备而来,不论自己如何反对,事情都不会如意,扯的多了久了,反倒叫人看低,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到什么便是什么好了。
他对玩乐游戏不擅长,但不管什么游戏,无非两个字,一为智,一为勇,只要认真谨慎大胆,就能赢。
“一时半刻我还真想不到什么,玩乐方面你最精通,不若提几个建议给我,让我从中选择。”刘昀再次暗暗讽刺了刘昊一把。
刘昊是个脸皮厚的,听完这话,除了眸色更深外,表情未变化一分,“不懂的事知道找兄弟帮忙就对了……”
拐弯抹角讽刺了刘昀几句后,刘昊开始抛出一个个可以玩的游戏,刘昀一边听,一边分析哪种对自己更有利。
这阶段轮不上别人插嘴,大家皆安静等着。
皇庄下人开始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提着精致食盒,一一给客人们上菜。
比起精致菜色,纪居昕更喜欢摆上桌的酒,因为它可以驱寒!
可是境况不对,不能多饮,纪居昕只啜了两口,觉得手脚不再冰冷,就不再动了。
两位主子谈的热烈,酒菜又上了,刘昊身后队伍开始有人侧头小声聊天。
纪居昕见状,便也轻声问宋飞,对面刘昊身后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宋飞既然被卫砺锋派到纪居昕身边,自身本事不容小觑,忠心更是值得信赖,虽然话少,也尽量明了清晰地把信息说清楚,让纪居昕了解。
纪居昕听完一哂,真是天下无处不相逢啊,他想知道的人,竟然这么巧的碰上了。
刘昊身后第一排,正中间两个,左侧是吕孝充,右侧是归平伯嫡幼子吴知远,听说是老来子,特别受宠。吴知远纪居昕不熟,但他哥哥吴知谷,纪居昕可是熟的很。
杨氏唯一嫡女,也就是他的姑姑纪妍,嫁给京城归平伯府嫡二子为妻,他的姑夫,名叫吴知谷。每次年节京城有礼来往,杨氏总会骄傲的拉出这位姑夫的名字来溜一圈,可惜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纪居昕并未见过吴知谷,瞧着吴知远相貌不错,既是一母同胞,他那位姑夫应该长的也不差才是。
吕孝充左侧还坐了两个人,一个名叫江良,祖父江万闲是文华殿大学士,内阁成员之一,手握权柄,政治力量很大。另一个是刘昊自己请的清客,未听闻有惊人之举,但能坐在这个位子,证明刘昊对他信任有加。
吴知远右边也坐了两人,名为刘环刘珏,都是宗室子,但血脉偏远,地位不高,是依附刘昊过活的,这两人小聪明不断,刘昊在外面做恶事,他们帮了不少忙。
其后两排,大都是清客随从,除一人显眼些,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显眼的那一个坐在第二排,非常瘦,眼睛特别大,乍一看有些吓人。
这人名叫吕方远,也是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一个。
他父亲吕元伯,目前在户部任职,为人圆滑,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
没错,这位就是害吴明家破人亡的最大仇人,不是他,也没有吴明的悲惨。
真是好巧。
想了解的人,竟然这么‘有缘分’地碰到了。
纪居昕有些意外,却并不担心,早晚都要碰上,早一点接触,也早一点得到有用信息。不过这些人都围着刘昊转……尤其江良,他祖父可是内阁成员,他围着魏王之子,是不是代表了江万闲的政治立场?
可听闻魏王对政事不感兴趣,如果不是皇上叫一般也不会去上朝,整日懒散悠闲,随着自己喜好一日日玩耍,像是破罐子破摔了,对皇权,政事,军事,没一样在意的。
至于为什么说魏王破罐子破摔,因为证据非常有力:魏王只有一个儿子刘昊,刘昊纨绔,文武都是半调子,脾性怪异,除了会闹事不会干别的,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对他有期待,就算魏王拼了老命打下基业,或者再变态一点搞到江山,要交给谁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