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真香！阵阵香气从杯口袭了过来，传到支书的鼻间，直接刺激着他的大脑。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烧得香喷喷、红彤彤的东坡肘子，听到麻大凡突兀一问，反应不过来。本能地答道：

“吃了！吃了！局长太给咱面子了！酒都还没有醒呢。”

天杀的！这家伙刚才还不是饿得一路骂着走过来的吗？怎么现在问他时他就说吃了呢？但支书毕竟是村里的老大，是坐第一把交椅的。他说吃了，自己只能也说吃了的。这也叫绝对拥护党的领导，维护党的威信。所以也随口附合道：

“妹夫呀！杨局长那人对咱太热情了。事情办完了，说难得接触基层干部一次，任凭我们怎么推辞，硬是把我俩拉到了大酒店，把咱支书推到了上宾位，摆上了大大的一桌，还上了‘锦上添花’五粮液呢。那菜呢，我见都没见过的，只知道是什么山珍海味。至于那酒呢，现在打起嗝来还闻着酒香呢！”

他说完，刚准备收紧小腹，努力地打出一个饱嗝来，看了看支书那眉头紧锁，后悔不迭的样子，才知道支书说漏了嘴。明白刚才他说的是习惯话，是没有经过大脑的。现在他还在深深地为刚才的话而后悔不已呢。想到这便把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嗝又压了回去。

“是的，杨局长就是这样豪爽的人，又体察基层干部的苦处，凡是到他局里办事的基层干部，除非是那些开罪过他的，一般都要亲自陪同招待的。你两个自然是他的贵客啦，一个支书，一个是两届县代表的村长。换作我们那抠门的麻局也会把你俩当作上宾招待的。支书大哥，我听说你象棋下得特别好，如果没有什么事，咱们下两盘如何！”

“好呀！”支书尽管肌肠辘辘，还是作样子摸了一下空空的小腹，心想‘再忍一忍，麻妹夫会主动邀请吃点夜宵的，到那时候，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盘子里那诱人的东坡肘子还不是自己的菜。’心里这么一盘算，便应了下棋的要求。

步青扬把棋盘送了上来，倒了两杯热茶，便对他两个道了个歉便出门跳舞去了。

于是麻大凡便和支书在棋上大战起来。

一盘又一盘，偏这麻大凡是个棋迷，只要看见象棋，遇着对手，便什么都不记了的。支书见这大姑爷丝毫没有停下来吃夜宵的意思，只有不停地喝茶，借以充胀自己那已经贴到后背的肚皮。茶入空肚，只见支书的脸慢慢地苍白，最后两眼一黑，竟然倒在了棋盘上。把麻大凡姑爷吓怕了，便和东午把支书送到了医院，结果呢！东午也倒下了。你道是为什么？饿了一天，支书有低血糖，所以倒得快了些。东午呢，是饿得实在不行了，晕倒了。”

“活该！死要面子活受罪！”

步仕仁坐了起来，抬了下腿，收紧自己的屁股，就在这时，伤口又再度撕裂，一阵巨痛袭来。包谷子大的汗珠瞬间一颗一颗地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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