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源边洗着碗,边跟妹妹细说了今天办好的事。街正的小儿子刚巧要议亲了,想着家里住不下,又得知秦思源要卖了院子去投亲,就决定买了秦家院子。
虽然刚办了丧事,不过人也不是在这院子里死的,街正中午来看过了,心里还算满意,又可怜秦思源刚丧父,于是也不怎么压价,就作价五十二两连着家里一些粗笨家什都买下了,这价格也是很公允的了,银契明天交割,街正还答应宽限他们几天再搬。
路引已经开出来了,去兴州脚店的价格也打听到了,两个人管车马住行,不管吃,要二十五两,出发头一天,还能饶他们一顿午饭。
户牒分开了……还有几家一同遇难的镖师家里,与他有半师之谊,他也去告别了……还有私塾的先生,几个要好的同窗……
秦思源絮絮地说着,直到妹妹表示都清楚了,要洗漱回房休息了,这才住了口,舀了热水自己也烫过了手脚,脱了衣裳倒在了床上,心里突然就觉得闷得难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自己的亲娘不仅对儿女不管不顾,而且还要变本加厉,她做的,实在太绝情了!爹若泉下有知,应该也不会怨他这个儿子吧?
第二天一早,秦家刚用过早食,街正就来了,还带来了几个中人,与秦家交割清楚了,银契两讫,收了房契先去衙门签红契了。
赵清婉见外人走了,这才整理好妆容出来,看了兄妹俩一眼:“前儿晚上说好分产,今儿就分了呗。”目光一直落在秦思源装着银票和那个二两银锭的荷包上,“娘也不跟你们争,二两零的就算娘送给你们花用了,那五十两就照原来说的,二一添作五,给我拿二十五两就行了。”
秦思源紧紧抿了抿嘴唇:“娘,昨天我去问了脚店才知道,这一趟去兴州,不管吃,我跟阿昭两个也要交二十五两,这卖了房子的银子,要是给娘一半,我们一路上就根本没有银钱买吃食了。”
赵清婉已经连细软都打好包裹了,就等着分了银子就去干娘家,一听秦思源这语气想变卦,就有些发急:“我不是还多饶了你二两银子么!”
秦思源气得笑了起来:“这一路过去两个多月的吃食,这二两银子就是全买馒头都不够吃的。”
“那你还想怎么着,你从我这里拿了多少银钱给你爹治丧事,难道那些都全花用了?”赵清婉舍不得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她初去商老爷那里,正是要大用银子的时候,只有拿银子重赏拉拢了下人,她才能尽快在商家立住脚跟。
赵清婉反诬自己从爹的丧事里贪了银钱,让秦思源心里的最后一点愧疚都烟消云散,抬眼静静看着这个不配当娘的亲娘:“那爹这十几年给娘的家用,娘都全花用了么?娘敢不敢把包裹拿出来让我们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