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昭,你要是信了沈瑞的话才跑的,等我找到你,看不把你……沈谦心里正自发着狠,又突然长叹了一声,低低嘟哝了一句:“总算还知道拿了银票跑,马上就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手里有银子就是让人省心啊。秦云昭悠闲地守着侯威带了护卫们先拦了沈瑞的车驾,在车队里没找到她人以后,又急急往南下搜寻而去;这才慢慢腾腾地赶着骡车,从一条乡下小道出来。
挂在骡子脖颈上的铃铛轻灵响着,蹄儿声声不紧不慢地跑在驿道上,远远缀在沈瑞的车队屁股后面跑着。一个乡下老妪,赶着辆装了几筐菜蔬的骡车,这样跑在路上可能给任一酒楼茶楼送菜的骡车,实在是太普通了。
十多天后,一身普通小媳妇儿装束的秦云昭,用御寒的大头巾将头脸包了个严密,抬头看着青县不新不旧却修得严实高耸的城门,慢慢吆喝着骡车走了进去。
小半天,牙行里一名个子敦矮、身形微胖的中人一脸笑容地将秦云昭送了出来:“秦娘子且放心,不出三天,老叔必然给你办得妥妥儿的。”
“如此,就多谢李叔了。”秦云昭抬手指了指前面街口的一家小客栈,“这两天我都会住在福运客栈的,随时等着李叔的好消息了。”
李中人连连点头应了,转身走进了牙行,几名同行围了上来,有些好奇地问了起来:“李哥这般红光满面的,难不成这乡下小媳妇还真跟你谈了笔大生意?”
李中人笑着摇摇头:“哪里,她只是想在附近买处安身的小屋而已,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我比不得你们手面上阔,可不嫌弃这些的。”
几人这才打着哈哈又散坐了回去。李中人却取了自己的背袋往外走了。
那秦娘子托他作中,是想在县城里买处宅子安身,不过却不是什么小屋,而是要前有门脸儿后有院子的大宅子。
秦娘子是变卖了家产进京投亲不遇,怕再盘桓寻人,身上的银钱不够,所以想着在青县先安下身来,做点营生挣银子,再慢慢往京都去寻人。
毕竟青县虽隶属护城,但是跟京都只需一日的车程,物价却比京都便宜多了,何况京都鱼龙混杂,青县却刚好来了个清正廉明的县令,秦娘子一个妇道人家,倒也是挺有眼光,知道选择这里住下。
不仅如此,秦娘子还说了,等宅子寻到了,她还有买人添置家什的事,都会托了他作中,这可真是一桩大买卖啊。
李中人是个老成人,不过十天工夫,县城第二繁华的主街上就新开业了一家“串串香小食店”。
确实是小食店,不是卖正经吃食,而是卖竹签子一串串穿好的食物,有涮有烤,本色的签子一串一文钱,染了绿柄儿的一串两文,染了红柄儿的一串四文钱。
雇来的几个帮工切食材的切食材,穿竹签的穿竹签,还有一人专管涮,两人专管烤,长了一脸麻子、面门上还有一块青黑胎记的秦老板只管坐着收银。
她这里只是小生意,别看人吃得热闹,也就是一文两文的生意,何况也有人试着自己做了些串串儿吃,总觉得味道不如串串香那店子调得好,横竖不值几个钱,小店很快就在县城里安稳做了下来。
秦云昭偷偷溜走时取了一大笔银票,银沙说那本就是原身的,她自然是却之不恭了。她现在没心思来决定原身这感情上的事,可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好好养着的,万一哪天原身又回来了呢?
依她偶尔想起的一些记忆碎片,以及有时不可控制地闪过的那些复杂心绪,她觉得十有八、九,原主还是有灵魂留在这身体里的,端看哪一天苏醒了。
她当初被野猪从山崖上拱下来,落进这身体里,能多活一天就算多赚一天了,照顾好这身体,和原身的孩子,等哪天原主醒了,她也可以坦然离开了。
沈谦沈瑞什么的,她一个外来的灵魂可不能随便定下拍,如果原主的灵魂一直醒不过来,她就按着现在自己的方式过日子呗。
正因为想开了这些,秦云昭才不再纠结了,利落地抬腿跑人。那沈谦住在京都,必然会以为她要跑,也会往远处跑,不会料到自己居然跑到了他鼻子下,大隐隐于市啊。
秦云昭微笑着将一千文铜钱穿成一串,打了个活结,哗地扔到了钱箱里,再盖了箱子,一脚将钱箱踢到自己床底下,扬声向窗外唤去:“二丫,热水烧好了吗?”
“烧好了,娘子。”内院灶房门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应答声,“奴婢马上就提过来。”
不过半刻,一个十五六岁的粗壮丫头就一手提着一只水桶走了过来,将桶里的水哗地倒进了耳房的浴桶里,伸手试了水温合适,过来回话:“娘子,水都倒好了。”
“嗯,你把灶里的火头熄了,先下去洗漱睡了吧。明儿个早上再来收拾这里。”秦云昭挥手让她先下去了,拴了门先舀水洗去脸上的伪装,才解了衣裳将自己慢慢浸进了浴桶温热的水里。
烛火微闪,耳房里传来秦云昭低低的惊呼声:“啊,小家伙,是不是你在踢我?…乖,再踢一下…踢这边,这边……”
女子愉悦的笑声轻轻响起,满满都溢着快乐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