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若要跑远,必然少不了车马,可侯威带人找遍了车马行,又沿着各条道路打探了,却一直没有消息。侯威怀疑秦云昭其实没走远,又掉过头把丘县犁了一遍,还是没翻出人。
沈谦情急之下顾不了许多,将微风抽过去细细寻找。微风不愧是专攻情报收集的,一番细查,终于发现了一条线索:有一乡下老妪曾在秦云昭失踪的头一天买了一辆平板骡车,说是家中还没有收拾出来,约定第二天才去卖主家里上门取的。
秦云昭失踪的当天,那老妪去卖主家交接了骡车,还跟卖主一起买了几筐菜;曾有人见她是沿着驿道往北边走的,可过一个村集以后再没有人看到这样一位老妪。
微风如今正以村集为中心,散了人四处寻找,先把这消息给沈谦禀报过来。
虽然还没找到人,沈谦却有强烈的预感,那名乡下老妪,一定是阿昭假扮的!
“侯爷,可是秦教头那里有了消息?”王延瞧着沈谦目光沉沉,轻轻问了一句。
朝堂上如今明争暗斗地厉害,平南侯府后院也没个稳固安宁,沈谦前些时日在丘县养回的一点肉,眨眼间就又瘦了下去;王延心里忍不住想长叹两声,秦教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可害苦了侯爷了!
沈谦轻轻点了下头:“八成是阿昭没错了;只是微风现在还没找到人。”
王延一时嘴快,一下子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说起来,侯爷自打认识秦教头,找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属下记得还在兴州的时候,侯爷就让属下几个沿着兴沙河找人,结果……”
沈谦目光悠远落在虚处。那时,他以为她抢劫了财物,在石桥上拦住了她,她假作被自己推下兴沙河,害得自己紧急调了一众亲卫沿河寻人,谁知道她却从河的上游偷偷溜上了岸……
沈谦猛然回神,急声吩咐了下去:“给微风急信,让他往丘县至京都这条线上找人,特别是京都附近!把侯威他们都叫回来,就沿着这方向找!”
那小混蛋曾经说过,藏在敌人的鼻子底下,才最不容易被人发觉……京都她怕遇上熟人,自己又是在京都,一般人都以为一个人要跑,自然是跑得越远越安全,根本不会想到人会反而藏到京都附近。
可阿昭那小混蛋是惯用这一招的;他瞧着阿昭虽然失忆了,可诸多习惯还是没有变的,往这条线路上去找,找到她的机率很高……
第一场大雪落下之前,向晨峰在青县出城的驿站接到了自己的母亲张氏。
一路旅途,张氏面容虽然有些憔悴,精神头儿却是极好,一把拉住了要给自己跪下的儿子,上下仔细打量了好几回,才擦着眼泪说了句:“瘦了!”
自向晨峰中了举人,进京都参加春闱后,虽然传来他中了进士的捷报,这儿子却是再也没有回到靠山屯来。先前听说他在芜城沿海的大兴县授了县丞,后来又有老大一阵没了消息。
再得信时,张氏才知道儿子已经在京都旁边的护城授了青县县令之职,说是等公事理顺之后,就接她过来。算算如今已经是快三年没见过儿子了。
张氏一见儿子如今不仅长高了不少,说话行事也更沉稳有度了,心里高兴,眼里却是泪水掉个不停。
向晨峰身后一众县丞、主簿们的内眷连忙拥上前来:“诶呀老安人,如今向大人这般年少有为,人才出众,又把咱们青县治理得户不拾遗,还对您这么孝顺,您可真是好福气啊……”
七嘴八舌下来,张氏倒压下了心里那番感慨,她本是秀才娘子,不比那些没见识的村妇,见儿子一众下属的内眷巴巴儿地过来迎她,忙拭掉了眼泪,转而笑着受了众人的礼,跟她们寒暄起来。
向晨峰松了一口气,瞧着几个灵活的妇人早已拥了张氏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下属们招呼了几句,热热闹闹一起回去了。
张氏进了县衙后院里,早有向晨峰买来的一个老仆迎了上来,客气送走了那几位娘子后,给张氏磕头见了礼,又把一众下属们送的礼物奉了上来:“还请老安人过目。”
张氏略略看了看,就吩咐向晨峰:“峰哥儿让人造册收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