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弘微笑着从金辇上下来,回手扶了姚锦云一把,才看向面前跪着的诸人:“平身,孤此来参加镇国公喜宴,大家不必多礼。”
抬眼看向前面亭亭而立的那一对新人,虞泽弘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先前他是并不打算来的,不过姚锦云在听说沈谦将秦云昭带到开元寺也无功而返以后,今天跑来跪求虞泽弘能允她出行一趟参加沈谦的亲迎之礼。
秦云昭是替了她才会这般受罪的,如果当时不是秦云昭挺身来救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姚锦云母子三人的命在了。秦云昭既然无法好转,可数的有生之涯里这样的大日子,她姚锦云又怎么能不去?
姚锦云这一跪,虞泽弘先是有些愠怒,等听了她一番陈词后,立即就被点醒了。
他先前是一朝得势,有些着相了。再是帝王策中的“飞鸟尽,良弓藏”,那也要有个缓和的时间,何必现在就寒了众臣的心?如今他还只是太子呢,等登了大位,要沈谦效力的地方多了去了。
好歹沈谦这人他现在还是看得清的,若是沈谦以后生了野心,到时再整治也不迟;却是犯不着在这当口薄了君臣的情意,之前九十九步都走了,何不继续走满这一百步?就是给了沈谦这个脸面又如何!
这种场合,姚锦云来,跟他来又有什么区别?虞泽弘索性允了姚锦云所请,跟她一起过来了。
也幸好答应了姚锦云,金辇才行到坊门,就有侍卫紧急过来回话,秦云昭醒了!
于虞泽弘也好,姚锦云也好,这都是意外之喜,看着喜堂上立着的一对新人,虞泽弘更是做足了面子,一个眼神过去,机灵的福全不仅唱了原定的赏赐,又马上加了两座上好的京都外的田庄。
东西是能随身带来的,可以一抬抬当着人的面摆放进去,田庄可是带不过来的,福全自然悄悄叮嘱了国公府的管家一声,等今日事毕再着人带了他过内务府办手续;礼单上只管先记着。
太子和太子妃殿下这一来,先前被沈荣添搅起的那一点子阴影更是被太阳光照着一样,如雪立融。
谁也没眼瞎,没瞧着如今的两位殿下,今后大夏国最位高权倾的两位贵人今天都过来了吗?这说明了什么了,说明了未来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是支持镇国公这情义之举的!
沈谦只来得及牵着秦云昭进了新房,然后用金秆挑开了她的红盖头,还没看上两眼,就不得不紧着请太子殿下去外面坐席。
就是姚锦云,也只来得及握着秦云昭的手说了两句话,就被一群贵妇上前说了不少喜庆的话,然后拥着她往外面坐席去了;听说太子妃这还没出月子呢,可得小心招呼了。
反正来日方长,秦云昭冲姚锦云眨眨眼,示意她放心,等新房里人都走空了,这才轻吁了一口气。
姚玉兰在年后就跟着沈瑞去了南城,老二沈煜一家外放,尚未归来,武侯府中,田琝身为大嫂,本来想转身再进去说上几句体己话以示亲热的,银沙却带着人客气地请她去入席:
“田太太不必忧心,有奴婢们在这里张罗呢,夫人久病刚醒,怕是还要服些汤药。田太太先请入席,明日夫人身子好了,自会跟国公爷一起去武侯府上认亲的。”
这一个“田太太”一个“夫人”的,还有一个“国公爷”一个“武侯府”,根本就是把田琝也当外客来看待的。
要是沈谦是在武侯府里成亲,田琝少不得出来接待众位宾客,又可以大拉一阵关系,哪里还会被这些个丫头媳妇子当外人来推。
可沈谦如今是在他自个儿的国公府,就是女宾的接待也托付给了秦云昭的义母,成国公夫人梁夫人带着几个儿媳过来帮忙。
这面子可比田琝大多了去了,田琝只是从四品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太太,梁夫人可是一品国公夫人呢!就是新房里坐的这位,别看年纪小,诰命一下来,那也是一品国公夫人。
本来只是府里的一个庶四子的媳妇,她倒真是好运……田琝掐了掐掌心,一脸堆笑地又关怀了几句,起身走向喜宴去了。
银沙不动声色地看着人走了,这才带着二丫进了新房来:“夫人,先吃点东西吧。”
秦云昭让人关了房门,先让银沙帮着她把沉得要死的花冠和繁重的嫁衣解了下来,这才觉得浑身松活了不少。嫁人也是力气活儿啊,夏月里身上穿的几层就不说了,头上要戴那么多金玉宝石,头皮都被扯痛了,何况她还演了那么一大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