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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临安王

孙珉咬牙:“萧夫人带了几个人来?”

“十几个人。”那人不敢抬头。

孙珉大骂:“笨东西!她只十几个人你们都不敢见面!混帐,岂有此理!”又见潘侧妃让人扶着过来,半疯半癫:“郡王,我让他们不要打,我说了……”

孙珉没好气转身:“你回去歇着吧。”

他不能接受把他的人折磨到无衣无甲地步的,是伍十三那个女人。虽然郡王以前是欣赏伍十三的,曾想过拿几个小厮换一个伍十三的。

可今天这面子让下的,孙珉认为自己一直在地缝里呆着。

下半天萧护果然让人送出兵器来,临安王无奈接受,这一夜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独自难眠。他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恼怒。

为王一和张平怒发冲冠吧,伍家的人也就不要脸面,把十六公主的事揭出来。萧护还有一句话,是缓缓道:“寡居的人,能知道我什么机密?有这功夫,下在别人身上要紧!”

这话要传出去,孙珉丢不起这人。也担不住诱奸公主的名声。

他不指望京里给人给钱,也不打算落一个这样的话柄。

还有死了的王一和张平,好容易培养出来两个人,就白白死了。不为他们出头,又让别人寒心。

临安王索性坐着,也不是滋味;又睡着,又心烦意乱。把他弄得这一夜无所适从,很想把王一和张平从地底下拉起来问问,一个寡妇,一个不得势的公主,有什么用!

就有用,也要用在关键时候。

他就这么过了一夜,沉着脸见众人。没有多的话,只道:“以后办事小心。”丫头们来说潘侧妃哭了一夜,孙珉想见她,见萧护处送信过来,宁江侯和张阁老已到,临安王带人径直过去。

宁江侯脸面儿还好,就是更苍老。孙珉讪讪见礼,低低喊一声:“舅父。”宁江侯看向他时,微微叹口气:“算了,你好就行。”

孙珉硬是眼泪让催出来,伏地拜道:“全是我的不是,没有照顾好舅父。”宁江侯回想旧事,面容更柔和:“你走时,曾让我和你一同离去。可我受先帝恩德,不敢轻离京都。还有我是内阁大臣,去你封地上,又算什么?”

舅甥两个人得到和解,落在张阁老和跟来护卫的田品正眼中。

田品正转头去和萧护说张太妃的话:“娘娘说大帅让请皇上来,本来很好。不过秋凉,皇上和光复帝玩水都着了凉,夜里发热,都不能来。娘娘说请大帅定夺吧,只要四海平定就好。”萧护一晒:“光复帝没有别的封号?”猛一听,好似在叫两个皇帝。

田品正也晒笑:“宫里都叫习惯了。再说皇上才登基,张太妃娘娘让还小,要多养着,他也不能理事才是。”

再等,也不见有人来。

约摸在午时前一个时辰,几个人在帐篷里坐下。中间虚了皇帝的位置,内阁们坐左边,对面本来应该是郡王们,只有孙珉一个人坐着。

上来头一件事,宁江侯道:“皇帝已登基,国有君主,以后,诸事恢复,就和以前一样。”孙珉没意见。四海有主是好事情,笑一笑表示庆贺。再表示自己没有信,没能进京庆贺。

宁江侯、张阁老包括萧护都一本正经,信,没有写?

十一公主面容严肃的端坐着,她只要不出错就行,对自己要求倒不太高。

前有宁江侯等三个人,公主知趣自己不说话也可以。

第二个说纳税,孙珉更恨上潘侧妃。要是来个一二三四五六个郡王,大家一起坐在这里也有人帮着说话。

纳税?京里不给钱么,还要收人钱。

临安王一个人也不能输了阵势,认真的找出一大堆的理由:“天灾人祸,又何处都有地震山塌什么的,死伤的人以前是报到京中,京中能赈济。乱了好几年,我们也难收上钱粮来,现在就让我们交,实在困难。”

他还杀了一个回马枪:“要是京中国库里能拨出来,那就好了。”

张阁老缓缓回话:“知道你们都难,不过,你们各自有太平的地方,没动根本。不像京里,是一出子人来,又是一出子。”

孙珉难免面上一红,虽然不是说他,他也在内。

张阁老尽量是体谅的态度:“这样吧,你们今年少给些也成。年底,是都要到京中晋见的。至少给多少,再等几天,也许台山王梁山王全在路上,等他们到了,定下这几年的章程来,以后就好办了。”

临安王暂时没有意见,这件事先搁置。

第三件事,是萧护说出来的。大帅很想让十一公主说,后来考虑到公主要是和临安王闹翻,大吵一通反而不好。

就大帅自己来说。

萧护一开口,孙珉就如临大敌盯着他,萧护弄出来郡王们会面,肯定有重头戏在后面。听萧护沉稳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有君,再要有建制。如今皇上已居龙位,官员们旧体制也可以恢复了。以前,是有升迁黜降的,以后,也还把制度立起来。政绩好的官员,升入京中,或调去别处……”

只听到这里,孙珉就茫然了,再就啼笑皆非,瞪着萧护。

这一招可真狠啊。

不下于毒中之王鹤顶红和孔雀胆!

郡王们都有心腹的人,这些人是轻易不会往别处去的。就像盖房子你再有泥和灰,外面看着是好看,没有砖头木料也不成。

把大梁拆下来,安到别的房子上,再把别的房子上的大梁拆下来,换到自己的房子上。这叫什么?

驴头不对马嘴!

这一着是釜底抽薪,郡王们没有骨干的人,只有乖乖听命于京都。换成以前先帝在,只有这个程度在,却轻易调动不了骨干的人。

先帝做梦都想这么着干一回,把孙珉的人弄到别人封地上,再把别人的人换到孙珉下面。他要是能办得成,就不会有大乱。

办不成,这个制度就一直虚悬着。

现在萧护提出来,就不一样。他手里握着个“反贼”帽子,正想往别人脑袋上扣。孙珉才不会给他扣,也想到这不是自己一家答应或说不的事,再次狡猾地推托开来:“大家商议。”

散了,走出帐篷。闷闷不乐的临安王一眼看到慧娘,她正在帐篷外面踱步模样,左手按在刀把上,黑色的刀把子衬出来她玉白的手,暗黑盔甲下,面庞更飞扬。

临安王噎住。

这真是一对好夫妻!

让萧护出的主意调换官员气住的孙珉很想大骂,你丈夫已经足够厉害,还需要你在外面守着?

这个能杀乌里合的人!

孙珉气得脸骤然红了,狠狠瞪了慧娘一眼,你也太厉害!大步而去。回去坐卧不安,换官员?这简直是抽人的骨头换人的血。

然后来的是什么骨头什么血还不知道。

他在帐篷里,很快走上几步,又慢下来;又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地走着,气上来“咚咚”几声跺脚如炸雷。

心绪的不安宁全在这里。

不过孙珉是个很能全面想事情的人,又想到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应该让谋士们记录在案,等自己当皇帝时还真用得着。

他就这样一会儿心思热,一会儿心思冷,又咬牙切齿恨慧娘。不是她太厉害,自己怎么会这么早过来?

孙珉就是想来,也不想当头一个来的郡王。

现在倒好,成了他一个人独战内阁。还皇帝?皇帝等于虚设!

就在他跳脚的时候,城门外官道上,又来了几个人。

人不多,一辆车,数匹马,为首的一个人面如冠玉,却揪然不乐,正是曹文弟。车里的,自然是曹少夫人和丫头。

曹文弟有不乐的理由。

他怕见萧护。

怕见知己们。

怕……他们笑话自己。

事先,他是不想给萧护信的,韩宪王已经有信回,不过没有说明来的是谁。曹文弟心想,等见到自然就知道,何必先去信让萧护知道。

不想可以见到城门时,曹少夫人在车里欢快地道:“看看有没有人来接我们?”曹文弟心想有鬼还差不多?

缩头在披风里装听不见时,曹少夫人笑道:“我可是写了信的!”曹文弟一愣:“你写给谁?”曹少夫人道:“还能给谁?自然是给萧夫人,我呀如今是王爷使者,不和她通信,和谁去通信?”

不等曹文弟心惶然时,见几匹骏马过来,有一个人大叫:“文弟!”他五官端正,面容和气,正是蒋大公子蒋延玉。

后面一个人也是一片欢喜之情:“小曹!”是谢承运!

还有跟的人。

曹文弟没见过到他们时,近乡情怯。见到旧日知己的面容,欢喜得有没有魂都不知道了,纵马上前,大声欢笑:“蒋兄,小谢!”

三个人马没有到,先落下泪水。一别经年才见到,怎不让人伤痛?

不知哪一个马先到了,先勒住马,先跳下马。余下的人就跳下马,伸出手臂,不知是谁先抱住了谁,“吭吭”似笑又是泪,没头没脑抱在一处,大哭起来。

经过战乱,见过生死,又能相聚,不由人不哭。

曹少夫人在车里撇嘴:“一群疯子。”

她车里有一个侍女,叫金子。曹少夫人说是外面买来的,其实却是韩宪王临行前私下会见曹少夫人给她的。

金子注意到三个公子,道:“他们以前很好?”

“好,好得一个人喝酒,另外两个人倒酒。对了,是三个,还有萧大帅,以前也是他们一帮的!”曹少夫人不无讽刺:“不过现在朋友变奴才,幸好我们没跟着他。听说在山里当野人,哼!”

金子是个近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很沉稳老练。心想,就是在山里呆过又生龙活虎的出来,才让郡王担心。

以后萧护在山里练兵。

其实也差不多。

外面又不哭了,蒋延玉笑道:“我有好酒,小谢上个月家里递的好糟菜,他给萧护送了些,又请过一回客,余下的都放着,说是给你留着。走走,今天翻他的私房。”

见马车门一动,曹少夫人笑吟吟出来拜见过,再提醒曹文弟:“今天要先拜大帅才好。”蒋延玉和谢承运见到曹少夫人,都恨不能抓起来打一顿,又偏偏不能,只能忍着,还要赔笑脸儿。

别提多难过。

见她又来打搅三个人吃酒,只把眼睛放在曹文弟面上。曹文弟激得红了脸,对曹少夫人皱眉:“我们晚上和萧护一起吃酒,你不要罗嗦。”当着人,曹少夫人也火了:“我怕你如今是使者,吃多误事。”

愤然进车里,把车门重重一关。

金子在车里笑劝:“当着人,不要拂了公子面子。”曹少夫人怒道:“我不管他,他可以上天。”外面马蹄声骤响,听到他们已经去了。

曹少夫人在车里犹道:“遇上他们就没有好事情。”金子含蓄地点醒她:“大家和气,才方便说话。要是生分,有什么话也不能说。”曹少夫人想想也对:“那就让他们今天晚上喝去吧,我不管了。”

金子抬抬眼皮子:“萧夫人难道不留你吃酒?”曹少夫人犹豫,她还真的不清楚。面对萧封慧娘,曹少夫人认为自己现在还不如她。

曹氏夫妻和临安王不一样,他们住在城里,萧护早安排好房子。曹文弟知道萧护不是个乱杀人的人,曹少夫人想原是旧交,更是不怕。

金子就是要跟着来打探情况,见住城里反而喜欢。

当晚,萧家大摆宴席,男一起子,女一起子,款待来自韩宪郡王的使者曹氏夫妻。厅中不管喜欢曹少夫人的还是不喜欢她的,至少都欢声笑语。

独明铛一个人在廊下发呆。

菜已经上齐,明铛可以偷闲。让小丫头满庭和六么去吃饭,她坐在廊下听使唤。萧护过来,爷们跟过来。又见到春氏,明铛就不太喜欢。

再不喜欢的就是,曹少夫人在,明铛是不往里面去的,自顾身份,不必上前。而春氏,却抱着个琵琶在里面。奶奶们满面笑容指给曹少夫人:“这是九爷才纳的妾。”曹少夫人也认识萧扬,更把春氏打量一番,夸了几句。

春三娘满面红光,明铛就黯然神伤。这个人怎么一点儿也不知趣?

才想到这里,见里面乱起来。是曹少夫人带的也有东西,半车。她的丫头才收拾出来,这就一份儿一份儿的亲手给人。

就是春氏也有一份,又喊进明铛等丫头,曹少夫人还有不足,笑容满面地到处找:“还有谁,我可不能失礼儿。”

正伤心的明铛愣住。

这不活脱脱是临安王的侧妃潘氏那架势。

还有谁?

潘氏当时就是这样说话,后来出来一个十六公主,十六公主没几天不明不白的死去……

啊?坐在朱红栏杆上的明铛险些摔坐地上。

这这这……

她像是有些明白。

前几天萧夫人忽然和临安王动兵马,女眷们也知道是为杀了两个人,后来又杀了一个将军还是几个士兵。

恍惚里面还有十六公主的事,明铛正奇怪着,曹少夫人就到了。

她笑着,目光却如寻食的鹰一样,在房里到处瞍着找人。笑:“真的没有了?真的?”明铛手抚胸前,竭力把跳动的心按下去,又去寻找九爷身影。

又有祝氏的话在前面,大帅赏东西不给春氏,还有十六公主奇怪的死……明铛仿佛明白什么,直直盯着春三娘。见她抱琵琶出来,又见曹少夫人出来,两个人无意中在院子里遇上,曹少夫人是净手,春三娘殷勤地引她去。

月下暗影里,两个人忽然就亲密起来,交头并颈一般说了不多的几句话。分开以后,曹少夫人微有得色,春三娘亮了眸子。

明铛则心头一沉。

她认为自己应该去提醒她,可明铛没有动。一样的人,为什么你就偏偏就做这样的事?也许春三娘还什么也没有做下,不过明铛已经有感觉,离做下不远。

想到春三娘如果有十六公主那样的待遇,明铛还是心疼的。可她不想有什么作为?就像有一个人自寻死路,难道她走上去以前,不知道那是死路?

不知道是什么结局?

明铛只在心里暗暗祷告,你千万别走那条道儿。见房中索汤水,明铛答应着去取。送上去,曹少夫人也和她说了几句:“好丫头,就你一个人跟来了,几时闲了,去找我说话。我倒喜欢你忠心。”

明铛赔笑:“只怕不得闲,闲下来还要做奶奶和小哥儿的活计。”曹少夫人一愣,这才想到祝氏在江南是有一个孩子的。

她强着笑笑,她到现在还没有,为曹娟秀劳心费力太多,还落不到曹文弟的好。

十一公主早早离去,房中灵位有两个,一个是伍大壮的,一个是十六公主的。十一公主拿起香来烧了三炷,房门格登一声,伍小壮和小结实嘻嘻哈哈滚进来,十一公主和翠姑呛,却喜欢孩子,拍拍双手嫣然:“来,大伯娘抱抱。”

这是伍家当地的叫法。

小壮和小结实也喜欢十一公主,大伯娘比母亲漂亮,还香喷喷。兄弟俩才要过来,翠姑风风火火过来,一手一个抱起儿子,昂着头睬也不睬十一公主,就这么去了。

小壮和小结实在外面不依:“要和大伯娘玩!”

“给大壮叔烧香!”

翠姑忿忿的声音传来:“可以,就是别给那坏女人烧!”

母子们一起去了。

接了个空的十一公主无奈苦笑,走到伍大壮灵位前,对他絮絮叨叨:“你别恨我,我知道委屈你,我感激你,十六妹不好,也没有人劝,她到了你身边,你好好管教她。以后呀,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可好不好?”

伍思德进门,恰好看到这一幕。伍思德也感动了。

伍家兄弟要不想摆十六公主灵位,还是能做到的。十一公主的感激,又一次打中伍思德的心。走到妻子身后,按住她肩头,大嗓门儿捏起来:“不要难过,虽然我不喜欢她,不过你私下里怜惜,爱给她烧多少香都可以。”

十一公主仰起面庞,眸子里清澈见底,哽咽道:“我只想知道,你答应我带十六妹来,是不是事先就知道?”

伍思德认真的回答:“我又不是神算,怎么知道会有这种事!静儿,你不要乱想。实在要想,想想你自己。你也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比她位高权重,你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事?年青和守寡,不是她行事不端的理由!”

------题外话------

提前一小时更新,仔可以去和医院牵引打交道了。【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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