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想,沈玉阑实在是坚韧得……有些可怕。甚至,他会忍不住的想,如果是换成了他自己,他能不能够做到沈玉阑这个地步。
心里思绪翻涌,可是表面上常俞却是半点没露。反而不动声色的又追加一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就是这一次,也要报酬的。”
他这么一说,沈玉阑倒是去了尴尬,嘻嘻一笑,浑不在意的挥挥手:“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顿了顿又问他:“银子我是没多少的,能不能少收一点?”这话是大实话。结果一说完,就看见常俞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当下不好要意思起来,认真的补充:“我是真没钱。”
常俞已经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咳嗽了一声正了正神色后,他假装不经意的挥挥手:“那就先记账。”
沈玉阑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常俞狮子大开口。对于常俞索要报酬这件事情,她倒是没觉得不对——让人白干活,不给钱,那才不对呢。人家干了活,要报酬,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是?
又说了几句之后,沈玉阑就告辞了——也不好耽误了常俞太多时间。只要他肯帮她看看就行了。而且,她也不好让金荷等久了。
常俞心头郁闷,也没多说,摆摆手就回神进了医馆了。等到再回头——就看见沈玉阑身手矫健爬上马车的情形。顿时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丫头,真是和旁人大相径庭,也不知道那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他这一笑,倒是旁边的常弘看得分明,顿时讶然打趣:“今儿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
常俞看了一眼自家二哥,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却偏还要强撑着:“那是姑姑新收的徒弟,总不好对人冷着脸。”
常弘心道:答非所问啊。面上却是没再穷追不舍,只作了然状:“原来是姑姑的小徒弟。看着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心性如何,学得好学不好。”
“心性倒是不错,也肯学。想必不会太差。”常俞鬼使神差的,夸了这么一句。
常弘诧异的看了一眼常俞,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心头却是留了心:也不知道这个沈家的小姑娘有什么特异之处,竟让常俞这样上心。
却说这头,沈玉阑上了马车,就被金荷一顿埋怨:“说是只说几句话,可这那里只几句话的功夫了?瞧你们说话的摸样——你一年年的也大了,男女之防上也该注意些。千万别落了什么话柄给人。不然,将来说亲怕都要吃亏。”
沈玉阑虽然不喜欢听这些话,可是却也知道金荷是为了自己好,当下只是笑笑,也不反驳什么。心中却道:落什么话柄?自己才多大?十岁的小丫头,还是个孩子呢。至于男女大防——又不是背着人偷偷摸摸的说话,光明正大的。谁又能说什么?
因为怕金荷一直念叨下去,沈玉阑就岔开了话题:“咱们去书铺看看吧?买些笔墨纸砚。不然回头上学的事情定下来了,手忙脚乱的忘记了也不好。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说起上学的事情,金荷果然丢开了这个话题,蹙眉不安道:“虽然在家里也读了书,可是到底没学什么。这会子去了学堂,万一跟不上怎么办?”顿了顿又道:“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就在家里陪你……”
“胡说。”沈玉阑想也不想就打断了金荷:“现在我是守孝,要呆在家里。可是等一年后除了孝服,就要去常家学医了。到时候,你天天在家里我怎么放心?去了学堂,就算一时跟不上也不打紧,慢慢来就是了。再说了,咱们女儿家的又不考功名,学问好不好的不重要。去学堂,不过是交几个朋友,学着认字,然后一处玩耍,见见世面罢了。不会真要求你怎样的。”
“真的?”金荷有些不相信。
“自然是真的。”沈玉阑笑着保证。其实她也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形的,不过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儿。顿了顿看见金荷仍是不安,便是笑道:“你也别怕,如果去了发现实在是不习惯,那就又回来就是了。”
金荷见沈玉阑连这话都说了出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将不安都压在了心底。其实刚才她差点想说,“要不我跟着你一起学医”的。不过想了想之后,到底没说出口。
回了府里之后,沈玉阑刚歇了一下,郭氏身边的双玉就过来传话了:“大小姐,太太请你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