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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监视

奉天站不远的货舱之外,一脸冷峻的申东俊坐在那辆日产70轿车中,闭着眼睛等待着,还有十分钟突击行动才会展开,据情报称,在仓库中伪装成为工人的朝鲜独立军成员一共有10人,这是在奉天首次一次性发现如此大批量的“恐怖分子”,不管是满洲*政方面,还是日本关东军方面,下达的指示都是尽量留下3个或以上的活口。

在外围,申东俊布置了40多名奉天警察署的便衣警察,还为突击队的10名便衣破天荒发放了从意大利进口的m1938a型冲锋枪,这种枪在整个奉天都只有不到50支,因为情报称对方持有“重武器”,但至于“重武器”是什么,盯梢的便衣也没有查清楚。

申东俊终于睁眼,抬手看表的时候,一名便衣急匆匆跑了过来,低声道:“科长,日本人来了!”

申东俊皱眉:“哪方面的?”

“奉天宪兵队下属的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便衣回答。

申东俊表情恢复了正常,因为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中真正的日本宪兵只占其中一部分,其余的都是宪补,而且基本上都是投靠伪满的中国人、朝鲜人等等,而朝鲜人则可以通过学习和考核之后成为宪兵补,阶级高于宪补,所以他推测这批来的应该都是宪兵补,也算是一种考核,日本人想看看这批朝鲜籍宪兵补是不是真的忠心,是否真的会对自己的同胞下手。

便衣离开后,申东俊看着远处列队跑来的那群宪兵补,冷冷道:“龌龊,愚蠢。”

这种大批量的军人调动,肯定会惊动仓库中的那些朝鲜独立军,申东俊立即下令让所有的便衣都按兵不动,自己则下车朝着宪兵队方面的现场指挥走去。

那名指挥挂着少尉的军衔,在当时的日军编制当中,属士官相等官中的三等官,也就是比军曹少尉高那么一点点,属于正式军官。

申东俊径直上前,问:“你好,我是警察厅情报科科长申东俊。”

对方都不搭理他,因为手下全是朝鲜人的关系,他对“申东俊”这种朝鲜名字,不屑一顾。

申东俊微微一笑,摸出自己的另外一个证件,那是一张关东军军官证,上面贴着他的照片,还有所属军衔。

申东俊将证件递过去的时候,对方明显一愣,仔细看着对比着证件上的照片和申东俊的样子,看着上面的日本名字,还有军衔那一行所写的“中佐”,明显一脸的不相信,但他不信也得信,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可能拿出假证件来骗他,更何况申东俊是情报科的,情报科中的官员有双重身份,用假名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申东俊随后用流利的日语说道,而且说的是关东腔。

对方立即立正站好:“在下松本镇次,奉天宪兵队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少尉,先前多有冒犯,请求阁下原谅!”

“你说的什么?”申东俊皱眉道,因为松本镇次口音中带着很浓的方言味,“你是北海道人吧?口音真重。”

松本镇次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如果他全说北海道方言,大部分日本人听起来都很吃力,立即在口腔中动了动舌头,用较为标准的关东腔重复了一遍。

申东俊点头:“你带着人去吧,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辅助。”

“这……”松本镇次立即解释,“我们也是得到了相关的情报,按照程序赶来了。”

申东俊笑道:“不用解释,谁都想立功,特别是像你们这样,费力找关系把自己留在这里,而不是前线的富家子弟,不立功就爬得慢。”

松本镇次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挥手带着手下立即朝着仓库冲了过去。

宪兵队冲过去之后,一侧的便衣上前,苦着脸道:“科长,我们盯了两个半月呀,就这么把功劳给他们了?”

申东俊摇头道:“手上少沾点血,是好事。”

刚说完,仓库中就传来爆炸声,申东俊和便衣下意识蹲下,随后爆炸声接连不断,在他们百米之外的货仓腾起黑烟,爆炸声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仓库开始燃起大火,同时不少的宪兵补扔掉枪从里面冲了出来。

便衣都看傻了,又立即看了一眼申东俊,一背的冷汗——若是先前他带人冲进去,恐怕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科长,怎么办?”便衣立即问。

申东俊看着已经在垮塌,但依然燃烧和爆炸的仓库道:“等着收尸!”

爆炸的同时,身在教堂居民区的刑仁举和陈汶璟也发现了,因为黑烟太浓的关系,导致整个奉天城区内的人,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在某些开阔地区的人,甚至不需要抬头,一抬眼就能发现。

街头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都在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陈汶璟上前关上窗户,不让外面的吵闹声打扰他和刑仁举,接着问:“刑先生,您先前所说的那幅地图,以我现在的工具和技艺来说,要藏进画中还很困难,说句可能不敬的话,就算师父在世,要做到您所要求的,那也很难。”

刑仁举一脸的遗憾:“但是,除了你们之外,我想不到天下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技术。”

“刑先生,您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陈汶璟示意刑仁举坐下,将茶杯端过去,“不是没有办法。”

刑仁举立即道:“还有什么办法?”

陈汶璟看着旁边的那幅画道:“要在画中藏字,其实简单,但要藏图,却要费上一番功夫,一般来说,最简单的是用双层纸,但光是找手艺高超的工匠做出那种轻薄又适合作画的画纸,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只能藏在画中物件的纹路之中,但需要花很长的时间。”

“大概要多久?”刑仁举问。

陈汶璟看着画细算了一下,然后道:“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或者更长。”

刑仁举攥紧拳头:“一年还好说,但五六年就太长了,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如果我师弟在,可以缩短时间。”陈汶璟又道,“但是他现在人不在这里,他去了哈尔滨,他的脾气太古怪了,简直就是个画痴,痴迷模仿他人的画作,他自己说是因为不想动脑子,但是仿作比自己原作更费劲,我真是不懂他。”

刑仁举听到这没说话,脑子中所想的全都是“原作”和“仿作”这两个词,他想了许久,终于起身道:“好,不管怎样,这件事只能拜托给你了,我过几天会将详细的地图带来……对了,你知道你师弟人在哈尔滨的什么地方吗?”

陈汶璟摇头:“他和师父一样,居无定所,只是告诉我,他去了哈尔滨,然后就没了消息,我托人打听过,根本找不到他,我还在担心他是否遭遇不测。”

“好,我知道了,你等我。”刑仁举说着从包里面摸出一根金条,“这个你先拿着,不管在关内外,金子永远都比钞票管用。”

陈汶璟立即拒绝:“刑先生,咱们都是同行,干这一行的,不可能有吃不上饭的人。”

刑仁举将金条塞到他手中:“我不是在救济你,这是定金,我找你办事,就得出钱,这是规矩,我走了,过几天见。”

陈汶璟捏着金条,走向刑仁举,刑仁举制止陈汶璟离开:“留步,先前出了事,外面乱,你不要出去了,安全第一。”

陈汶璟道:“先生慢走。”

刑仁举提着自己的公文包慢慢离开,陈汶璟关门,看着手中的金条,随后走到窗口,隔着玻璃看着下面那条巷子,直到刑仁举的背影出现在那,又消失在巷子口的时候,他这才蹲下来,对着床底下说:“师父,他走了。”

紧接着,床底下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刑仁举还是和以前一样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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