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菀看着陈三太太母女,心里明白了几分。
也许,是跟陈十三娘有关。
凌青菀也不好说什么。
陈七娘自然也不能教训长辈,说了几句话,就各自散去了,陈七娘去外院见她的长兄,兄妹俩说了一上午的话。
“娘,陈家到底什么事啊?”凌青菀也问。
景氏在女儿跟前,是藏不住话的。
反正陈大郎都来了,事情迟早要说开的。
“那个十三娘,早年定了亲事。去年陈家不是靠贩粮食发了大财么?三太太觉得发达了,应该给她女儿找个官宦门第的,不甘心嫁给商户,非要退亲。
可是对方不愿,死活不退,就闹僵了。三太太见谈不拢,就带着孩子们跑了出来,一走了之,挨过三年再说。”景氏低声道。
本朝的律法规定,女已受聘,婚姻即告成立,无故不得毁约。若非要解除婚姻,需得官府裁定,双方自愿。
另一方没有大错、又不愿意退亲,官府会判维持旧约,依旧要出嫁。
不过,若是定亲三年无故不成婚者,先去官府报备,可以强行听离。
陈十三娘的婚姻,是两年前定下的。
既然对方不愿意听离,陈三太太就带着女儿出来躲避,躲过这一年,就满了三年。
虽然不是对方“无故”不娶,而是娶不了,也算“三年不成婚”,官府允许听离。
“怪不得要躲在我们家不肯走了。”凌青菀对景氏道,“原来是怕对方将他们抓回去。”
凌家虽然落魄,可到底也算有权贵亲戚,陈十三娘定亲的对方是商户,不敢到凌家撒野。
至于陈家自己人,陈三太太仗着自己守寡,动不动就拿“被欺负”出来哭天抢地,陈家也奈何不了她。
“是啊。”景氏道,“你大嫂接到祁州的来信,甚是不悦。十三娘定亲的对方姓卫,和陈家是几十年的故交,生意来往密切,两家互帮互助。
陈家去年暴富,天下皆知。世人皆有嫉妒之心,原本就眼红陈氏多财,而陈氏又是商户,无所依仗,倘若闲言碎语,授人以柄,以后也是要处处受难。
卫家儿郎健康、上进、洁身自好、一表人才,又不愿意退亲,陈家无故强行毁约,是授人以柄,少不得有人要对付陈家。
陈家根基还不稳,这个时候最不可做这种令人不齿之事。所以,陈大郎一路追着三太太母女,到了京里。”
凌青菀也觉得这个考虑是正确的。
祁州陈氏,今年开年的确出尽了风头,大家都知道他们暴富。
每个人都爱财,当权者更是。
这个时候,权贵稍微拿住把柄,就可以叫陈氏满门轻覆。
财权勾结,也需要时间的。陈家发达不过半年左右,还没有那么牢固的根基。
这个当口,怎能犯如此大错?
“卫家儿郎没什么纨绔秉习,三太太却非要退亲,是为什么?”凌青菀问,“对方家族很落魄吗?”
不至于啊。
陈家在暴富之前,也是资产丰厚的商户。卫家和陈氏几十年的至交,至今还通婚,肯定是双方财力相当。
难道三太太看着陈七娘嫁到了凌家,有点权贵亲戚,也想让女儿嫁个做官的?
商人的地位,二十年后的确很高,可此前还是有点受歧视啊。
婚姻“直取资财”,也是比较缺钱的人家。而且,十三娘订过亲,等于婚姻成立了。再次改婚,严格上说算“再嫁”。
再嫁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大嫂说,三太太心眼高远。眼瞧着陈氏富足,有人在她耳边挑拨说,完全可以像七娘子一样,嫁到京里清贵门庭去。
三太太也听闻,京里现在的婚姻,不问门第,直取资财。陈家有的是钱,足可以把十三娘嫁到七娘子势均力敌的人家,她就动了心思。
否则,她也不会直奔我们家来的。我瞧着她的意思,就想让我们亲戚里,帮十三娘寻个如意郎君。她是觉得我们亲戚,非富即贵了。”
凌青菀笑了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上次三太太还打听桐儿的年纪呢。”凌青菀失笑道。
景氏也无奈。
“她后来又问了两次,还说什么女方大些,更加积福。”景氏摇头苦笑道。
十三娘比凌青桐大两岁。
“娘,您别答应什么。”凌青菀道,“陈家是不可能允许她们在这个风口浪尖胡闹的。”
“我知道。”景氏笑道,“你这孩子,总是当你母亲傻,千叮嘱万叮嘱的!”
凌青菀往景氏怀里靠,撒娇道:“娘冤枉我,我是知道娘心地软、面皮薄,拉不下脸来。”
景氏纤瘦的胳膊搂住了女儿,使劲点了几下她的额头,道:“油嘴滑舌的!”
中午,凌青城从宗学里告假回家。
家里设宴款待陈大郎。
宴席过后,陈大郎又说起让三太太带着十三娘和十七郎回祁州的事。
“当年和卫家定亲,也是三婶极力要求的。如今,又是三婶不愿意,叫我们小辈如何立足?”陈大郎严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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