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深埋在时光里不曾被拂开的光艳,似乎今日在他人身上得以重现。
战火风云又一代,眨眼之间,已是少年英雄重吐眉!
葛穆边似乎听到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破裂,却又有新的生芽在悄然绽放。
半晌,他低头,突然问道,“追什么?”
“啊?”
“越漠战况不明。”葛穆边慢悠悠地说道,“世景年轻,需要历练,虽然这样是冒险了些,但是让他带人去前方探下军情,做个先锋也是不错。”
“是!”众将答得分外大声,“主将英明!”
“等下将出兵记录添上一笔啊……”葛穆边负手慢慢往军营里行去,“老啦老啦……记性不好。全都睡吧,都睡吧……”
“是!”
人群散尽,只余马蹄声声渐渐远去。
黑暗里老将回首,目光全是晶光闪耀,直直地望着越漠。
孩子……
希望你能成功!
第七日,越漠城门火光照亮半边天色,西番突然开始增兵,让已经开始筋疲力尽的越漠城越来越难以抵抗。
已经是七天了,越漠人就凭着这年久失修的孤城,三千孤军上万百姓,仅余的一点可怜的粮食,还有莫名其妙修好的武器,明明应该在第一天第一战就会被攻破,但是在七天之后,历经十余场战火之后,他们依然挺立在自己的城墙之上。
西番兵也快疯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最不可能的战争里,遇到这样一块难啃的骨头。
眼看突袭下一座城池的计划成了空,夺取越漠之后顺势南下的大计也因为这七天的耽搁而变得遥遥无其,不用先锋刺探也知道,后路必然被堵,如今他们也是背水一战,只有将越漠夺下,才能以此为据占,休整补充,力求突围。
城上城上,所有人都在混战,那些血中的拼杀,生死的搏杀,负死的抵抗,刀出刀入的麻木动作里,所有齐霄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
为什么援兵没有来?
为什么两大军营近在咫尺,却迟迟不发?
为什么越西行省对于这边的战事始终无动于衷?
为什么他们不但不出兵,甚至都没有派兵堵截西番后路,对其形成压力,以至于西番军队,还能继续绕过两大军营继续增援,让越漠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
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愤怒和绝望,腹中除了越来越少越来越粗劣的食物,还有对朝廷,对越西行省以及两大军营无边的失望与憎恨。
城头一直面无更让也只有岚宛清。
她没有时间去悲愤去仇恨,她只有把手上的每一件事都做好……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身边就是天纪齐,战妻紧急,天纪齐被夜辰抱着,一直呆在城头最安全的地方,等的就是如果城守不住破了,就带着他跑,以夜辰这队人的武功,万军之中想保全一个天纪齐,还是可以做到的。
天纪齐紧紧拉着小惜的手,他现在很少要夜辰抱了,似乎是想要在小惜面前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哪怕小惜根本就看不到。
两个孩子无法透过城墙看到下方的战况,但是那些猛烈的箭风,声声地嘶喊,完全可以让人感觉到危险的逼近,不时也会有凶悍无比的西番士兵冲上城头,接着又被一刀砍翻,又有一次敌人的血都溅到了天纪齐的小靴子上,他只是脸色发白,却动也不动。
不动,是岚宛清对他的要求,他也这样要求自己。
“姐姐……”他奶声奶气地对小惜说道,“要是城破了,你要紧紧跟在我身后。”
“好的,弟弟。”小惜回握住天纪齐的手,慢慢将半个身子挡在他身前,天纪齐又跟着悄悄一移,挡住了她。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让来让去的,表情圣洁,都愿意为对方牺牲。
夜辰脸不停地抽动……小祖宗你这时候玩什么情深深雨蒙蒙啊?有什么好挡的?在你们面前就十几个铁一般的护卫挡着,箭就算是绕着弯射过来也碰不到您分毫!
想着他又朝岚宛清的方向白了一眼,叫你培养什么绅士!温柔、体贴、呵护、保护女性!我勒个去!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城墙发出一阵震动,烟尘四散,一些士兵一时没站稳摔了一跤,接着就赶紧爬起来,面面相对。
岚宛清的脸色铁青,看着面的老城墙,一道手指粗的裂缝从下方漫延而上,张开的缺口就像是裂了大口的嘴,讥笑着众人只是在徒劳无功的反抗而已,接着城墙就在众人注视之下,突然就往下一塌。
那一声塌响虽然极为短暂,但是众人的心却一瞬间凉了个透……西番也不知道从哪里运来了大批的火药,正埋在城墙之下在炸墙了!
战况已经到了最为糟糕的情况了,很明显敌人还有补充,只是不太充足而已,但是现在炸药的出现,已经成了压垮所有人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的内城城墙,绝对经不住这样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