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美国受训的日子,她每一次浑身伤痕地回来,那乖巧的小男孩都会小心翼翼地呵护她,保护她,为了她跟唐军山抗争,他说,等他长大了,他要不会再叫阿姐受一点点的苦,他会保护阿姐。而唐军山没有给他强大的机会,因为,经历了国内的那场暗杀,唐军山没有让自己的亲子参与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丁点事情,他就像培养一位贵族那样培养唐子竣,而明朗,也习惯了去保护他,因知道他对黑道之事十分感兴趣,又喜欢枪械,所以她创办了君唐集团,希望日后,他能够专心地管集团的事情。
而现在,为了跟那个人认识,他竟然三番四次地不听自己的劝阻,一意孤行,她说了不许他沾周志雄的“生意”,但是,他没有听进去,瞒着她偷偷地进行着。
忽然,觉得心灰意冷了,她淡漠地笑了笑,“是啊,你长大了,羽翼已丰,再不是那个什么事都要问过阿姐的意见的小男孩,也不需要听阿姐的话,好,你去闯吧,希望,你能闯出一番天地来,我总会先你而去,也好,死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即便有一天,你横尸街头,我也不会知道,自然,也就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说罢,她慢慢地往外走去。
“姐!”唐子竣痛苦地喊了一声,“我有我的苦衷!”
“别跟我说,反正你现在都习惯了事事隐瞒我,”明朗回头,幽暗的灯光中,越发显得她的眸子亮若地狱鬼火,“今晚,我不是要过问你的事情,是她抓我来的,说是要生剖了我。”
唐子竣的眸子顿时凝满了怒气,仿佛狂风骤雨来临之前的天空,阴沉而残冷,他倏然回头,一把掐住周安娜的脖子,厉声道:“你敢伤害我姐?”
周安娜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本已经痛得惨白的脸,陡然被血液涨满,七孔的血急速流了一下,然后,缓缓停止。
周安娜死命地抓他的手臂,双眼上翻,眼白尽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巴,任由他的强劲的手在她的脖子发出咯咯的声响,她的指甲在他的皮肤上刮过,留下一道道红色的血痕。
莫大的恐惧涌上周安娜的脑袋,她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了死亡的气息,从他的手腕上,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他是动了真格的,他真的要杀她,方才,那女人没有说错,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杀了她。
她很想哭,也很想笑,空气似乎从胸腔里抽走,之前那种渗入骨髓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但是,一种眩晕袭上来,她仿佛已经到了濒死的境地。
明朗没有阻止他,因为,周安娜死有余辜,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有不少是无辜的市民。而她也有私心,周安娜一死,他便再不能够借着娶周安娜为踏脚石,接近周志雄和周志雄身后的那个人。
而她,相信子竣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就在她以为周安娜必死无疑的时候,唐子竣却忽然松开了手,反手一记耳光打在周安娜的脸上,厉声道:“我这一次就饶过你,若再有下次,我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当着你的面喂狗!”
周安娜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嗓子痛得说不出话来,而呼吸畅顺之后,那种毒蜂的痛又开始袭击她,没有了精神的支柱,她再也忍受不住,痛得在地上打滚起来。
明朗的眸光一寸寸地暗淡下去,心底充满了失望。他放过周安娜,是因为他始终还想跟周志雄打交道。她忽然觉得这三年来所做的事情都白费了,还不如早早地带着钱回去中国,找到阿公,跟阿公过几年安生日子,至少,也能让阿公安享晚年。而如果她早回去,早早押着阿公去做身体检查,他的病,还有希望。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换不回这个少年纯真的心,还不如什么都不看吧。
心灰意冷之下,她漠然道:“唐子竣,从今往后,你做所有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过问!”说完,她转身离去,没入漆黑的夜色中。
唐子竣追了出去,上车追她。
她仿佛一下子消失了,马路上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开始害怕,在他十六岁那年,姐姐失踪过一次,足足三个月,她都没有出现,后来,他在一所小医院看到昏迷的她,当时,她脑袋中枪,躺了五个月的医院。
那时候,他发誓,不会叫这个她身边再存在任何的邪恶,他要姐姐脱离这种生活,他要强大起来。
他握住方向盘,疯狂地在路上寻找她的身影,口中喃喃道:“姐,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职责所在,我不能让她死,我没有变,纵然变了,也只想像你当初保护我那样,好好地保护你!”
声音在车内回荡,却传不出去分毫,明朗不会听见,他,也不会叫明朗听见。
虽然,他很想告诉她,很想让她知道,他还是她当初的弟弟!
失去分寸之际,他打了一个电话,让电话另一头的人安排人去把周安娜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