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美尼亚,你何时才变得像天使那般模样?你何时才会脱去身上的衣裳?你何时才透过坟墓看看自己的尊容?你何时才不辜负千万托洛茨基信徒对你的信仰?”
“啧啧,这口美音真像那么回事,啥时候开始偷偷捡起英语口语的?你最近目标猎物里有英语系的无知少女?”
“蒋老师,您好歹是人民大学的副教授,有点思想境界好不好?”
“有思想境界会被你给日了?”
“别逼我,我一般情况下面对美色都是不卑不亢,但逼急了,别说只卑不亢,就是不卑只亢都有可能,小心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
“只卑不亢就算了,你这种没品没德的无良富二代也就只会不卑只亢了。逼急了?谁的急了?你有?给我瞧瞧?”
“算你狠!”
到了人声鼎沸的皇后酒,被憋出一肚子气的赵甲第直接点了三瓶红的,连水果点心都没要,而且红酒不勾兑任何饮料,面对面坐下,一人一口气一玻璃杯,不共戴天的架势。结果各自一瓶半过后,蒋谈乐就酒疯了,六七大杯下腹后就一副要上山捉龙下海抓鲸的疯癫作态,估摸着满脑子只剩下眼前王八蛋是个王八蛋的认知,至于为什么是王八蛋怎么个王八蛋了都给忘得一干二净,赵甲第还好,都没去吐,贱货蒋闹腾了一会儿,全身乏力了,就把脸贴在桌面上玩酒杯,因为酒生意太好,好到让同行吐血,他们来得不晚都只能坐视野狭窄的两人座,赵甲第看着蒋谈乐在那里像个淘气孩子自娱自乐,抽出一根烟,负责帮忙把即将掉出桌面的玻璃杯拿还给她。隔壁桌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平头,一身很清爽的打扮,t恤搭配西装裤,穿着双不如何扎眼的皮鞋,有着酒男人不该有的清澈眼神,他只要了瓶最普通的长城干红,在最新上海夜生活潮流标杆的qun里显得十分上不了档次,要换作一般寻欢作乐的单身男子,不点瓶几千半万的红酒都不好意思跟周围的妹子打招呼,这就像酒外头你好意思停一辆本田去跟几百万的跑车当邻居?这叫自取其辱啊。如今的夜场女子,个个练就了比孙猴子还毒辣的火眼金睛,一块表一条皮带,小小的细节信息,就能精准估算出男人身价了,在欢场行走江湖,不流行装那一套,太耗时,在效率为王的夜店江湖,一夜情成功率几乎为零,所以不管是刚出师门的雏鸟,还是老谋深算的老鸟,个个都恨不得自己是一剑西来的西风吹雪,少有耐得住寂寞的绝顶高手。赵甲第抽烟,蒋谈乐也跟着抽,很快就一包空荡,赵甲第刚招手准备跟服务员随便弄包烟,现对面男人适时江湖救急过来一包苏烟,这烟不跌价也不嚣张,赵甲第本来不抽来路不明的烟,但看着那人的气态,鬼使神差就点了根,但没给蒋谈乐,想把烟还回去,那男人指了指桌面上一包烟,示意不用。服务员喊来了,赵甲第看借烟的男人一瓶酒也差不多喝完,就投桃报李地帮他再点了一瓶长城干红,礼尚往来,那人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矫情。此时,酒猛然寂静下去,一个青春无限的马尾辫女孩唱起了一许多浸染夜场无数年肯定没有听过的歌曲,《春天的花恁拢无开》,天籁空灵,赵甲第瞥了一眼,觉得自家马尾辫校花一样优秀,而且袁树注定是要一骑绝尘的,所以赵甲第不需要去羡慕谁。
赵甲第低头忙着照顾醉眼朦胧的蒋谈乐,所以没有看见男人的眼神,以及驻唱女孩的某个视线,只是耳边传来不小声的窃窃私语,大概意思很有趣,原来那女孩不是普通的暖场女生,而是这家酒的女老板,听到重磅内幕赵甲第这才重新抬头看了眼,原来是位女英雄啊,搁在武侠小说,那可就是江湖上一出道便技惊四座名动一方的仙子角色了,蒋谈乐不凑巧看到赵甲第抬头的瞬间,在桌面下猛然使出一记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猴子摘桃,像极了吃醋的小媳妇母老虎,赵甲第脸色尴尬,不敢动弹,挤出笑脸解释道就看了一眼,没你好看。蒋谈乐是假话的时候当真,真话的时候不信,闲着的一只手就要去习惯性拾掇赵甲第,结果被赵甲第反手一巴掌,异常响亮,蒋谈乐不怒反笑,主动依偎在赵甲第怀抱,一脸媚笑,含糊不清说些乌烟瘴气的言语,以赵甲第为圆心的一圈都被震慑住,连那个自顾自喝低档次红酒的男人都嘴角微微翘起,似乎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赵甲第顾不上周边视线眼神,因为别看蒋谈乐现在小鸟依人,百分百即将跟赵甲第来一手玉石俱焚,果不其然,蒋谈乐蹭坐在赵甲第大腿上,跟放浪陪酒女一样摩挲了一小会儿,立马图穷匕现,一屁股狠狠坐下去,亏得赵甲第早有准备,双手托住贱货蒋的两瓣圆滚翘。赵甲第也不计较,只是把疯婆娘半抱半推到座位上,自己跑去洗把脸,有魏锋盯着,应该可以替贱货挡下那些个试图见缝插针的雄性狂蜂浪蝶。赵甲第现qun的洗手间很有特色,古色古香,俱是青花瓷缸,与大厅那边隔音效果极佳,播放悠扬的轻音乐,墙上挂着一些半春宫的典雅仕女图,媚而不妖,恍如一个清凉世界。喝酒的时候,赵甲第几次抽空扫视,就察觉出来皇后酒的美女水准是超一线的,自己怀里那位贱货算漂亮的了,但仅就姿色而言,酒里还有几位可以媲美的,不过想必没谁能猜到蒋谈乐不仅是一位人民教师,而且还是人民大学的教授,这种附加分是很高的。
赵甲第洗了洗脸,接过湿巾说了声谢谢,胡乱擦了擦,返回座位,看到不顺心的场景,一个鲜亮男人端着两杯酒往蒋谈乐身边凑,大意是赏个脸喝杯酒,不远处一个卡座十来号男男女女都在拭目以待,估计都是那家伙的酒肉朋友。赵甲第加快脚步,却看到不给蒋谈乐犯贱的机会,隔壁桌喝长城干红的朋友已经主动伸出一只手拦住,笑着说了一句话,赵甲第自然听不清楚,看情形端酒的哥们觉得面子过不去,十分坚持,抽苏烟的平头男人脸上还挂着笑容,只不过已经站起身,护在蒋谈乐身前,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你的面子我不管,这酒,不喝。端酒的苍蝇开始借酒劲动手推搡。赵甲第看情形要恶化,立即丢给魏锋一个眼神,示意搞定这事情,总不能让好心好意的平头男人因为自己这边殃及池鱼,不曾想,有人与魏锋几乎在同时出脚,一左一右,踹在那苍蝇膝盖上,立即就给跪了!蒋谈乐神经质大笑,跟墙头上瞅见了漫天烟火的褒姒一个德行,还唯恐天下不乱地追加了一高跟鞋。赵甲第不去看蒋谈乐,因为跟魏锋身手如出一辙的神秘男人太出挑了点,身材修长,关键是长了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庞,线条阴柔,气质却阳刚雄健,颇有北齐兰陵王的神韵。平头男人神情自若,只是跟这个“兰陵王”附耳说了几句,很快他就径直走向蠢蠢欲动的那一桌人,要单挑一群的样子。赵甲第走过去,朝魏锋轻轻摆头,赵阎王麾下做惯了杀人越货勾当的魏锋二话不说就跟上去。平头男和赵甲第相视一笑,其实赵甲第也是平头,只不过前者年龄比赵甲第稍大个四五岁,大体还是同一辈的男人,赵甲第笑道谢了。那人摇头微笑道应该的。姓袁的马尾辫女孩,上海新的夜店女皇,竟然走过来,如同一朵白莲花,她朝平头男嫣然一笑,男人只是点了点头,说你忙你的,我今天只是来喝酒的,刚好认识了个对路的朋友。袁皇后朝赵甲第礼貌微笑后,轻轻离开。
赵甲第就有点纳闷了,这哥们难不成就是方菲嘴里那个在南京迹的姓陈枭雄?
看着挺好说话啊。不像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嘛。
赵甲第主动伸手。
两人握在一起。
“赵甲第。”
“陈浮生。”
赵甲第和这个家于南京却一口东北腔的男人喝了几杯酒,期间有姿色优越气质不俗的两位良家闺秀想来喝酒,似乎都对叫陈浮生的男人很感兴趣,他酒喝了,但没有让她们入座,其中一个身材高挑、脖子里有一串价格恐怕得破七位数翡翠的良家仍然不死心,想互留电话号码,陈浮生笑了笑,抬起左手,戴了一枚戒指,轻柔道:“对不起,我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