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瑶眼里的恨意如此明显,他的手骤然收了回去。
“卓越呢?”她看着他,出口的第一句话是问那个男人。
“他不在。”姚尚君气量很小,想着她身子不好,不可以刺激她,可是他却轻易的被这个小丫头给刺激到了。
“你!你把他怎么样了?”方瑶着急的坐起了身子,鼻子上的氧气导管被她这么一带,从氧气瓶上挣离了。
姚尚君阴沉着一张俊脸,按下她的身子,沉默的将氧气管的另一端重新接回氧气瓶上。
“你说话啊!他人呢?”方瑶拽住他的衣袖,这才发现他衣衫不整,似乎还是昨晚上那件衬衣,扣子只简单的扣着底下两颗,原本雪白的衣料上沾着血迹,应该是她的。
他的黑眼圈很重,眼睑也略有些浮肿,他一夜都没有睡吗?
方瑶不自觉的松开了手,心口堵得发酸,明明就是个坏人,却为什么让她看着这么心疼?
姚尚君感觉到她不再似方才那般剑拔弩张,也就不再执拗于自己的情绪里。
“他没事,昨天晚上已经回了秦邦。”
方瑶一听再度激动起来,深吸一口气,捂住胸口坐了起来。精致小巧的脸上全是惊怒焦急之色。
“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不会的,他不会把我丢下,是你赶他走的?”
姚尚君惊诧的望着她,她怎么能毫不犹豫的说出这样的话?而后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愤怒袭遍了他的全身!
她清楚她这话里的含义吗?她把卓越当成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却把他撇的远远的,似乎这姚府就是一处龙潭虎穴。
“瑶瑶,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说这些让我生气的话!”
此话一出口,两人都呆住了。
方瑶怔愣了片刻先笑了起来,在这种时候,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喜欢她?她又何曾仗着这一点做过什么?她被他喜欢上,最大的好处是不是就是经受他一次次的伤害?
“呵呵……咳咳咳……”方瑶笑的有些咳,靠在床边扶住床栏,视线落在远处,目光游移并没有具体在看什么。
姚尚君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此番看她咳了,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忙到了水来抱起她喂她喝下。
温暖的水滚下喉咙,穿过她的肺部,经由脾胃,方瑶不由打了个冷战,姚尚君慌忙丢开杯子将她拥在怀里,又将被子盖得严实些。
“也送我回去吧!”她靠在他怀里,也不抵抗,一是没有这个体力,二是太了解他,抵抗亦是徒劳而已。
回去?她竟然用了回去这个词?
姚尚君咬了牙,想要忽略心中的不适,怕自己一出口又说出刺激到她的话,只好沉默。
“你能留我多久?一天,还是两天?苏碧成马上就会住进来,如果被她看到了,你要怎么解释?”方瑶自顾自的说着,这些话,刺激着他,也在刺激着她自己,他痛,她只有比他更痛。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他拥着她的手不曾松开分毫,怀抱是那样温暖,但这样的话一出口,方瑶只觉得冰冷的想要即刻死去。
他当真要这样,就像当初一样?那么她这一次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却在想着他会好好地看住她,只有两三天而已,只要瞒过这两三天,他们之间所有的误会就会解开。
这样相拥着在他们曾经辗转缠绵的床上,怀着各自的心思,身体贴的那么近,心却隔了那么远。
杜朗早上来了姚府,先去给姚夫人看诊,经过昨晚那么一闹,姚夫人的病情有些反复,杜朗重新调整了药量,嘱咐她不可着急,要安心养身子。姚夫人无奈的点点头,现在儿子闹成这样,她又怎么你安心养身子?
而后杜朗便过来查看方瑶的情况。
昨夜他给方瑶抽了血带回去验,结果很不好,开始他以为是是哮喘病发的咯血,但从化验结果看来,这并不是由此引起的。
不敢当着方瑶的面说,乘着方瑶上洗手间的功夫,他将姚尚君拉到一边,神色凝重。
“怎么了?有话直说。”姚尚君语气虽然不怎么好,但杜朗明白,他其实是担心的不得了。他也知道自己避开方瑶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吧!
“昨晚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太晚了就没告诉你,是……结核,就是俗称的肺痨。”
姚尚君的脑子仿佛被人用锤子猛的砸了一般,嗡嗡直响,颀长的身子有些站不稳,怎么会成了这样?怎么就成了这样?
双手握成拳,按捺不住的击向长廊的栏杆上,玉石的栏杆立时将他的手砸的破了皮。
“尚君,你别着急,这个病虽然凶险,治起来来也有些麻烦,但并不是不好治,只是会比较辛苦……”杜朗大概猜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更深的话他不敢说,如果只是单纯的肺结核也许只是有些麻烦,但方瑶的肺原本就不太好,据说她的母亲就是因为哮喘才过早离世的。
“现在需要怎么做?”姚尚君隐忍着问道,脸上的五官痛苦的纠结成团。
杜朗表示,姚府的环境其实很好,但是这病是会传染的,最好是将她隔离起来,过多的人接触对她还有别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也就是说瑶瑶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将她转移到别处。可现在又怎么能?
只要瑶瑶从姚府出去,势必引来苏立东的怀疑,苏碧成也会开始闹腾。
“等两天,可以吗?”
杜朗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只是因为姜筝的关系,他的立场多少也会不自觉的偏向方瑶,更何况,他也并不认为自己的朋友做对了什么,于是直接回绝道:“你将她放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多一天,她的病情就会多耽误一天,这个病最重要的就是及时治疗,如果拖久了,那就真的治不好了。”
“在这里,还不是一样治疗!”姚尚君几近咆哮,现在不是她离不开他,是他一刻都离不开她!
“我提醒你,这病是会传染的!”杜朗也恼了,搞不懂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就已经当着全世界宣告和方瑶没有关系了,现在却又在这里紧张给谁看?
“对不起,是在说我吗?”
方瑶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姚尚君瞪了杜朗一眼,慌忙向她走去。她散乱着头发,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宽大的睡衣罩在身上,空荡荡的,即使没有一丝风吹来,也在轻轻的摆动。
“怎么起来了,看,站都站不稳。”姚尚君打横将她抱起就往房中走去,杜朗摇摇头,拿着医药箱径自离了姚府。
方瑶显得异常平静,方才他们说的话,她没有听全,但是最重要的,她都听到了。
情况这么糟糕,她的身体果真是残破不堪。
肺结核?仿佛始终很可怕的病吧?会传染的。
想到这里,她猛然推开眼前的男人,他在做什么?靠自己这么近?他不知道这是会传染的吗?
“咳咳……”动作太急,她捂住嘴咳了起来。
“别急,我又是哪里惹着你了。”姚尚君被她莫名其妙的推开,露出不解、不满的神色。
方瑶摇着头往床里躲,看着他还在靠近,忙高声叫道:“走开,离我远点!”
“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你离你远点,秦邦那小子靠近得,我就靠近不得?”姚尚君这时候脑子大概是不怎么够用,这一嫉妒起来,不管是男还是女,都是一样的低智商。
“你!杜朗说了会传染,你没有听见吗?”方瑶翻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他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