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布衣也明白过来,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蒙元人从背后捅了罗耀一刀,罗耀必然大怒,说不得他会一怒之下去杀皇帝,而皇帝在身边带着的肯定不止一个张真人,皇帝还是想着以自己做钓饵,把大隋的内乱能解决多少就解决多少,不想给太子留下隐患。”
“有一个前提”
方解道:“罗耀会不会因为蒙元人对他动武这个理由,就真的去杀皇帝?”
“或许还有什么咱们考虑不到的理由。”
卓布衣道:“以至于罗耀非去不可。”
“你想回去?”
他问。
方解沉默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回去,如果皇帝不是猜准了罗耀会去,不会这么让我这么匆忙离开。他是想留着我,为太子效力……”
……
……
行军走了将近一个月队伍才回到樊固,一路上方解让骑兵顺便解决了一些为祸一方的匪徒,士兵们就当狩猎一样,对那些残寇都称不上是战斗而是屠杀。回到樊固的时候气候已经暖和了不少,一路上方解看到有灾民在开荒心里格外的酸楚。这些灾民种下去的种子,或许是他们饿死了多少人也没舍得动的粮食,因为李远山已经败了,百姓们从各自藏身地方出来,准备重新建立家园。
他们期望着,到了秋后这些粮食能有些产量这样日子还能继续下去。
但即便是种周期最短的粗粮,这几个月内也不知道还要饿死多少人。
他们种下去的不止是希望,还是生命。
因为山寨里不缺粮,打劫了叛军西大营的粮食足够大军坚持很长一段日子。所以一路上方解将从隋军大营里带出来的粮草留下一路上够吃的,其余的都分给了沿途百姓。虽然每个人分得的并不多,但最起码给他们的希望加了些分量。这些经历了战祸的百姓们,对于这样小的帮助也会感恩戴德。
方解不知道的是也没有去想过的是,就因为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善举让他的名字逐渐在灾民中传播出来。
京城来了个小方大人,爱民如子。
如果方解知道的话,也会心里有愧。
方解回到樊固的时候才现,或是因为李逆兵败的消息传播开来,所以灾民们纷纷出来去寻找有官军驻扎的地方聚集,他们只是觉得这样会有安全感。在樊固四周,那些残破的村落都已经被重新收拾起来住进了人,男人们结伴进山狩猎维持生计,女人们将破旧的屋子打扫干净,然后去开荒。
方解很欣赏孙开道看的足够远,回到樊固的当天方解就看到了樊固城外排起了长龙的队伍。那些都是来领种子的百姓,按户籍登记,每户十五斤种子,如果勤快的话开荒种下去,入冬前能打下一些粗粮应付漫长的冬天。
这并不是一笔很大的投入,却能换来很多百姓的支持。
看到官军队伍入城的时候,排队的百姓自的让开道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和善的微笑,眼神里都是亲近和敬意。方解没有生气孙开道的自作主张,山寨里只需拿出大军半个月的消耗就足够满足这些百姓们对种子的需求,而这些百姓,是绝舍不得将这每户十五斤的种子拿去吃掉的。
快入城的时候方解忽然现前面有些骚乱,他催马往前,仔细看了看现是排队的百姓有人闹事,陈孝儒刚要吩咐人约束秩序,方解却摆了摆手制止。
那是几十个百姓在围殴三个男人,被打的人嗷嗷叫着哀求。可打人的百姓没有停手的意思,打到那几个人几乎连呼救的力气都没了。奇怪的是那么长的队伍,其他人都只是看着没有人去管,反而有不少人在叫好。
“你这种畜生!就应该打死!”
一个衣衫破旧的男人一边狠狠的踢着一边怒骂:“方将军慈悲,每户十五斤种子是为了让咱们能活过下个冬天!你们这几个败类昨天就领了种子,晚上回去就煮了饭吃,今天居然又来!畜生!你们领走一份,别人就少一份,到时候就又多一户人家熬不过冬天饿死!”
“打死他!这种贱人!”
撕扯中,忽然被打的一个人露出了破旧衣服里面的土黄色号衣,那是叛军的衣服,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人群立刻沸腾了。
“打死他!”
“打死他!”
“这群败类,居然敢混进来领粮食,打死他!”
愤怒的人群冲上去,拳打脚踢。
方解并没有派人制止,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百姓将那三个人活活打死。尸体被人拖着丢在路边,面目全非。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朝着尸体吐了口水才走,那身土黄色的号衣被撕扯的支离破碎。
泄完怒火的灾民回到官道一侧继续排队,回到原来自己站的位置上,竟是没有一个人因此而争执。
方解催马继续向前,心中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