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木三看着旨意上关于方解的那句话,不由得皱眉:“陛下明明很看重您,看重散金候,也看重小方大人,怎么会有这样一句交待?”
罗蔚然脑海里出现那位皇帝陛下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陛下的心思,其实谁也没有看懂过。他以为一直控制着一切,也以为一直能分辨忠奸,前几年我就在担忧,陛下连我师尊演武院老院长都不信任,他到底还能信任谁?须知若没有老院长,杨家人那是那么容易坐稳长安城……”
木三越想越后怕,心说幸好这东西自己不知情,不然罗蔚然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自己。
罗蔚然心思却全然没在这上面,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是了……陛下之所以这样安排,并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过错。他是担心,太子年幼,我回去之后掌管宫廷宿卫,而散金候手里攥着皇族私产,方解年纪轻轻就是太子少师,我们三个即便没有反叛的心思,可必然权柄过重,皇帝怕的是太子亲政之后我们三人影响朝局,所以才会让怀秋功暗中帮助太子在亲政之后除掉我们三个。”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陛下啊……你到底信过谁?”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脸色一变,单手捏了个剑诀,身形一闪已经从窗口掠了出去。
……
……
院子外面的村道上停着几辆马车,车夫坐在一边闲谈似乎是在等人。马车上没有绘着标志,不似世家名门的东西。也没有插旗子,所以又不像是商行镖局的东西。从院子里出来,罗蔚然戒备的看着不远处的马车,脸色有些凝重。
他出来后,第一辆马车里下来一个憨态可掬笑容和善的胖子,小跑着过来给他行了个礼,然后笑着说道:“指挥使,许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这胖子穿了一件看起来很光鲜的新衣,只是因为太胖衣服勒的有些紧,所以他呼吸都略显急促。
“酒色财?”
罗蔚然看了他一眼,脸色随即缓和:“你怎么来这了?”
“来接您。”
酒色财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马车:“侯爷就在车上等您,因为不方便露面所以没有亲自来请,侯爷让我跟您道个歉。如果指挥使方便的话,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是不是可以上路了?”
“上路?”
罗蔚然问:“去哪儿?”
“这个我也不知道,您自己问侯爷就是了。不过应该是往南,侯爷这几年将产业一直在往南转移,京城里的铺子其实就剩下壳。这地方料来指挥使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派人帮你收拾下东西?”
罗蔚然疑惑的看了看马车那边,然后回头对跟出来的木三道:“带上东西,咱们要搬家了。”
木三愣住,然后下意识的说道:“这院子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买下来的,还有那几亩良田,用不了多久粮食就要打下来,现在走岂不可惜?”
这话说完他自己就后悔了,讪讪的笑了笑回去收拾衣服。酒色财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下人去帮忙,他陪着罗蔚然走回车队指了指第二辆马车:“侯爷就在车上等您。”
罗蔚然点了点头,撩开帘子进去就闻到了一阵酒香菜香。马车里放着一个矮桌,桌子上摆着几盘热菜,竟像是才炒出来的还冒着热气。一盘藕丝银耳炒牛柳,一份红烧狮子头,一支水晶肘子,一盘腊八蒜炒肝尖,中间是一小盆七宝汤。
看到这几样东西,罗蔚然忍不住叹息:“品客居的炒牛柳,德胜楼的狮子头,望客楼的水晶肘子,西山楼的腊八蒜肝尖和七宝汤……有阵子没闻到这味道了,莫非侯爷出行把这几个楼子的主厨都掳来了?虽然都是常见小菜,可一般的酒楼做不好。而且这几个菜绝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里,我还勉强分辨的出来。”
坐在马车里面身穿宝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为罗蔚然倒上一杯酒,笑了笑道:“为什么不呢,你知道我这个人吃东西有些挑剔,想了想一路上吃不到喜欢吃的东西就有些烦恼,索性把那四家楼子的主厨都请来,带着半路上随时能吃到想吃的菜。”
“那四家楼子的老板居然肯放人……”
罗蔚然夹一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格外的享受:“舒服……”
吴一道抿了一口酒后微笑道:“自然不肯放人,所以我先把那四个楼子买下来了。”
罗蔚然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道:“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不讲道理。”
吴一道若貌似是自言自语道:“因为你以前伺候着的是天下间最不讲道理的人,所以觉得其他人都很讲道理。”
罗蔚然想了想,点头:“有道理!”
“打算去哪儿讲道理?”
他问
“不……是去不讲道理。”
吴一道笑了笑,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