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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站在悬崖上的他

正则刚要站起来,宇文慧已经走了过去,打开门,穿着雨披的快递员递给她一个大信封,信封有点湿了,软软的:“宇文慧吧?请签字。”

快递穿着雨披,全身湿漉漉的,宇文慧抱歉地说了句:“下雨了吗?都淋湿了呢。”快递笑了笑,走了。正则听母亲这么说站起身走到窗口,看见外面一片灰蒙蒙,下雨了?咦,杜若呢?刚刚不还在他身边么?现在怎么看不到她人了?这时候,他仿佛才真正地清醒过来,恍惚地记起刚才她似乎说走了,不禁吃惊地问母亲:“妈,若若走了?她走了?我,我为什么没拦着她?你也没拦?她一个人就那么走了?”没等到宇文慧的回答,他的心一跳一跳地抽痛起来。他不顾一切地拉开窗子,把头伸出去,冰冷的雨水滴到他的头上,可是雨幕重重,他看不到杜若的身影:“她淋着雨走了,这么冷的天,她淋着雨……她去哪里了?我为什么不拦着她?不是说好了以后听我的吗,若,你跑哪去了?”

依然没有人回答他,他无助地抬头望着头顶上飘落下来的雨,那深秋淅淅沥沥不绝如缕的雨,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告诉他,杜若再也不会回来的信息。

宇文慧看着信封上的字,那熟悉而又记忆遥远的字体,有几个字被雨水浸湿了,化成深蓝色的阴影。她拿着信回到卧室,这封信的到来已经把她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了,她不是不去回答正则,她是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

她久久地对着信封,看上面工整的笔划,似乎想不到要拆开来看,一切与田石松有关的记忆全都回来了,挤在她的眼前,那些工工整整的字迹活动了,那一幕幕的过往在面前晃来晃去,泪悄悄地滚落,一串串地掉在她的手背上。

她一定还认得这字迹,田石松相信她一定不会忘了他的字,他的字曾经给她写过多少封信,多少张小纸条。虽然他也知道,她那里不会留下一封信一张纸条,但那饱含着爱情的字迹,早就铭刻在她的心里了,一定是这样。

的确是这样,所以当这封没有寄件人姓名的信交到她手中的时候,她在第一时间里认出了田石松的痕迹,嗅到了他的气息。

她不拆开来看,她似乎舍不得一下子看完,光是信封上与他相关的信息就足够她回味好久了。可是她对着信封看着看着,渐渐地感到了过度透支的疲惫,那种身心交瘁的疲惫。这才是她不肯拆开来看的原因,她,在岁月的流逝里无可避免地苍老了,虚弱了,她再也经不起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人生片段,就像平日里她几乎不看那些骟情的电影、那些跌宕起伏的剧集。现在,她对于信里的内容,也产生了畏惧,面对爱人最后的心声,她竟然对它望而生畏,没有勇气去打开这封她认定了会令她的情感经历一场浩劫的信件。

她把信抱在胸口,紧紧地,紧紧地。她感到有一双深情的眼睛,在不知何处,用眼光拥抱着她,她不再伤心,不再颤抖,尽情徜徉在一个无形的温暖怀抱。

之后的好几天,杜若都没有消息,正则坐立不安,非常矛盾,他无时不刻地等待着她的电话,又害怕接到她的电话,一旦她的电话到来,又是一轮伤心伤情的挣扎,不,他不会跟她离婚,什么都过去了,当初爱上她的时候,不就暗下决心要接受她的一切吗,这一切里不就包括着她的缺点和错误吗?哪怕有天大的过错,他也会接纳,他主意已定。没有杜若的日子,这个喧嚣的世界也像空无一人的荒漠,孤独的他该如何生活下去?不,他不能离开她,就算跌倒摔伤哭泣,他们也要彼此扶持着渡过,此生此世,他认定了她。

杜若因为淋着雨走回酒店所以感冒了,她躺在床上,发着烧,喉咙痛得话都说不出来。她勉强自己起床喝了很多冷水,吃了些感冒药便一直睡,她感到特别困,想睡,可又睡不安稳,外面一点点动静都能吵醒她,刚睡着又坠入噩梦重重之中,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所以她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感冒的症状似乎轻了些,但仍感到特别困倦。啊,如果能一直这么睡下去,该多好啊。

她下了床,头晕目眩,站都站不住,她扶着桌子,想打电话又不知道该打给谁,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孤单,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酒店因为靠着商业街,七点多钟就能听见街上人声鼎沸,她靠着窗站着,看那人声传来之处,不宽的街道上人群熙来攘往,卖菜的,卖早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那些赶早市买菜的主妇主婆,斯条慢理地比货讲价;而赶时间买早点的上班族,急匆匆的身影穿梭在这早晨时光。生活如此琐碎,如此具体,却也如此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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