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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碎影的逆伤

此时街灯已亮,从他的视线望去,分明是一家咖啡馆。那幢小洋房建于民国初期,已有百年的历史了,外头爬满了藤蔓。此时因为季节的缘故,外头的藤蔓浓翠浅绿中还夹了枯黄。咖啡馆里头的灯光倒是晕黄昏暗,隐约透着朦胧的浪漫气息。

蒋正楠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手:“走吧。”隐隐察觉到她的身子似有轻微一颤,但她这次倒很是温顺,低头便跟着他的脚步。

叶英章的包厢订在三楼,整片的落地玻璃,可以望见璀璨流动的热闹街景。

两人推门而进的时候,蒋正璇也正赞叹着对面的咖啡店:“叶大哥,对面的新开的咖啡店好像不错,要不等下和大哥一起去坐坐?”

叶英章怔忪出神了一会儿,才回头道:“好啊。等下问一下蒋大哥的意思吧?”

蒋正楠这时一进来,蒋正璇就拍手而笑:“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哥,我们正说你呢!”蒋正楠牵着连臻的手,嘴角轻露笑意,不甚在意地道:“你又说我什么坏话啊?”

蒋正璇吐了吐舌头:“我们哪敢啊!!我和叶大哥正在说对面的咖啡馆不错,要不要等下去坐坐?”蒋正楠转头,含笑着望着连臻的询问:“怎么样?”

许连臻抬眼看他,想知道他的指示是让她说YES或者NO。但是蒋正楠的眸子黑亮耀眼,里头并没有告诉她答案。

她垂下了眼帘,清清一笑:“随便!”这大概是最保险的回答吧。蒋正楠轻扯了嘴角,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那就是答应了。”

蒋正璇撅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撒娇道:“哥,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没地位了。我要提出抗议!”蒋正楠含笑不语,眼光微扫,便瞧见叶英章脸色无比僵硬的笑容。便又加了一句:“只要你在某人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不就行了,大哥这里,无所谓的。英章,你说是不是?”

这下倒轮到蒋正璇娇羞不语了,不依地跺脚道:“哥,你欺负我——”

叶英章无力地勾了勾千斤重的嘴角算是回应。许连臻从进来到现在,目光都未扫过他所在的位置。

菜一道一道上来,因是老店了,所以口味相当正宗。

五福市最有名的是一道清蒸鱼,姜葱切的细如发丝,黄绿相间的铺在鱼身上,浇上了滚烫的热油和特制的鲜美酱油,煞是好看。吃起来,味道自然也是一绝。

许连臻从小就可以就这菜吃满满一大碗饭。父亲许牟坤平日不会下厨,但每逢她生日,还有过年,都会亮出自己的这道拿手绝活。

每次围在餐桌边,父亲总是会将第一块——鱼脸肉夹给她。按父亲的说法,这是鱼身上最好吃的部位。因为是最好,所以要给最宝贝的宝贝吃。

这是她这三年多来第一次看到这道菜。隔了这么多的日子,她居然已经连想碰的念头都没有了。

因为她知道,这辈子大约再没有一个人,会把鱼脸肉夹给她了。

包厢里的空气安宁静谧,只偶尔蒋正璇的清脆声响传来,许连臻胸口一直闷的发紧,吃了数口便推说要上洗手间。那包厢里头原本也有个小洗手间,但是她还是推门而出,一直到了转弯处的大洗手间里头,方才能喘上一口气。

她望着镜子里头的自己,木然呆滞的脸似戴了一张面具。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子的日子,生活再无可以令她大悲亦无可以令她大喜。

别人还在大学里的美好年岁,她却什么都经历过了,甚至连牢里都进去过了。很多很多年轻人该有的甜美喜悦,光鲜明媚,都已经离她远去,再不会回来了。

可这一切,是因为谁呢?

许连臻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走廊上的叶英章,明显有话要说。他的脸上暗幽,望着她,表情严肃:“连臻,听我一句:离开蒋正楠!”

许连臻止了脚步,冷冷而笑:“为什么我要离开他?你凭什么?”如果不是叶英章,她现在会如此吗?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任蒋正楠为所欲为。

她的声音字字如珠,一颗颗如冰雹地朝他砸来:“他对我再不好,也不会送我和我父亲去坐牢的,叶英章!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父亲许牟坤判的是无期。无期呀!

叶英章怔怔道:“连臻,你恨我,你一直在恨我,对不对?”

许连臻抬头直视着他,无声冷笑:“我当然恨你。叶英章,你不会到现在才明白我恨你吧!你知道吗——”她放缓了声音,深深地望进他眸子里,一字一字地道:“叶英章,你听着,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她再没有看他一眼,径直离去。她穿了一双高跟靴子,每走一步,便会有轻微的“嗒”一声传来。可叶英章此刻只觉世界静至寂然,唯有这一声又一声的“嗒”“嗒”“嗒”之声如暮鼓晨钟般传入耳中,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她的每一步都像似踩在他内心的最脆弱之处发出来的。

她恨他!一直以来都恨他!一直以来都毫不掩饰的恨他!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将恨意说出了口!

许连臻凭着胸口的那一口气走出了转角,在转过的走廊的那一刹,那口气吁了出来,便觉身子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似的,双腿酸软如泥,几乎撑不住自己了。

只要想起是他亲手将她和父亲送入牢中之事,每每都会痛彻心扉。如今这般说出来,当真如剜心一般。当年那个对自己柔情蜜意的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切都不过是演戏!

她唯有扶着墙才不至于使自己软到在地。

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异样,抬头,只见蒋正楠正站在不远处,目光锋锐如刀,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这么近的距离,很显然,他听到了她与叶英章所有的对话。

饭后,由于蒋正璇兴致高昂,其余三人的附和,便去了咖啡馆。

原木的小桌上烛光摇曳,晕晕暗暗的光线将四人的面容照得浅淡不一。

蒋正楠一手搁在连臻的椅子上,一手轻叩着节拍,敲击了桌面。而连臻则低了头,在搅拌咖啡。杯子温热,捧在手心,干燥温暖,似能驱逐指尖每一处的寒冷。

两人这样的画面,在叶英章看来,却是这般的静匿动人又赏心悦目。

许连臻向来欢喜这样子的咖啡馆。以前,两人在M市逛街的时候,她最喜欢的流连之处,便是安宁静逸,隐隐透着低柔音乐的咖啡小馆。

他曾经问过她毕业以后想做什么。当时的她,哪里有什么崇高理想啊。犹记得她捧着热热的咖啡杯,轻饮了一小口,眯着眼睛,舒服的叹气。

许连臻一直没有说她有什么理想。他有一次就就笑呵呵糗她:“你不会是混吃混喝等死吧?”她皱着鼻子,嘟着嘴道:“你才混吃混喝等死呢!我以后啊,要开一家这样的咖啡馆。小小的房子,四周绿藤缠绕,一年四季鲜花盛开——”

他手支着头,那个时候只是随便听听,不可置否——岁月不绻,余烬犹温。却是现在想回也回不去的美好光景了。

叶英章一直记得,那个时候店里的客人并不多,除了他们,还有一对情侣,空旷的有点冷清。那对情侣在一头喃喃细语,不知道说了什么。

后来,那个清润男子站了起来,走向了咖啡店中央摆放钢琴的位置,坐了下来,回头朝自己的漂亮女伴温柔一笑。

漂亮生动的音符在他的指尖慢慢滑出,弹的居然是一首普通的生日快乐歌,可每个声音,每一个婉转跳跃,都似有生命般,在所有人的心底荡起涟漪。

那男子和唱的生日快乐歌也十分好听,一字一字,珠圆玉润,从他口中浅浅地流泻而出。那人一边唱,一边含笑着望着自己的女伴,旁若无人一般,目光里头有隐约闪动的脉脉爱意。这一画面,连他们这些路人观众都觉得美妙之极。

一首曲罢,那男子走向了女伴,蓦地屈膝跪了下来:“宝贝,嫁给我,好吗?”

那也是许连臻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看到别人的现场求婚,场景当真如同好莱坞电影里头般的唯美浪漫。她捂着嘴,兴奋吃惊之余又觉得这般的美好,好似天底下除了这一瞬,再无其他更美好的事了。

她永远记得当时她抬头望向叶英章的时候,他也正凝望着她。两人视线一胶着,便迅速弹开了。她的脸,一直到脖子处都热辣辣地烫。

此刻的音乐声轻柔低缓,似与记忆中的重叠在了一起。许连臻只觉得自己在回忆的深海里头载浮载沉,痛苦酸涩几乎要将她溺毙其中了。

许连臻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转头朝蒋正楠低声道:“我想回去了。”蒋正楠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犹如寒夜里头的星光,丝丝分明。顿了顿,含笑着道:“好!”语音甚是低沉,轻轻地晌在耳边。

出门的时候,蒋正楠拖着她的手回头问道:“我们先回去了。璇璇,你们呢?”蒋正璇转头望着身边的叶英章,似乎在等他回答。可一旁的叶英章心不在焉,根本无任何反应。

蒋正楠瞧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十点也还未到,便淡淡一笑,提议道:“要不,你们也一起来。难得今天这么高兴,我开瓶好酒。”许连臻心头一颤。她今晚一点也不想再看到叶英章了。

蒋正楠的话音刚落,叶英章已经抬头,答应了下来:“好啊。反正时间还早。蒋哥家里又多的就是好酒。”

蒋正楠含笑着转身,没有人看到他的的目光在转身的瞬间迅速冰冷了下来,笑容亦是,倏然不见。叶英章为什么会答应,蒋正楠心知肚明的很。

叶英章和蒋正璇一辆车。而蒋正楠的车子里只有司机一人,贺君显然已经下班了。又是一片窒息的静。许连臻一坐上车,便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紧挨着自己这边的车门而坐,尽量离他远远的。他的目光注视的前方,面色阴冷,给人很沉重的压迫感。

这是她第一次到他居住的地方。大而高深的客厅,精致的欧式设计,居然还有壁炉。

蒋正楠转身招呼他们:“你们坐,自己招呼自己。我去换一下衣服。”低着头在连臻耳边轻声道:“跟我来。”热热的男性气息吹拂而来,许连臻侧头想不着痕迹的躲开。殊不知在有人眼里,这般的细语喃喃,真的犹如一对热恋中难分难舍的男女。

她的眸色里头有着明显的拒绝,甚至有隐约的害怕。蒋正楠擒着笑,语气低而冷地命令道:“上来。”语音未落,蒋正楠拖着连臻的手,一起上了楼梯。走到转弯处,含笑着转头,朝大厅里的两人道:“璇璇,你们自己去吧台的酒柜里头挑吧。随便哪一瓶都可以?”

蒋正璇嘻嘻一笑,调皮地道:“哥,是不是你珍藏的那几瓶心头好也行——”蒋正楠含笑不语,拉着连臻消失在了楼梯处。叶英章抬头怔怔望着出神。

这也是连臻第一次进入男人的卧室,当然这男人中得除了她爸许牟坤之外。黑白灰的设计,流线型的线条,很符合所谓精英男士的风格,但是在女人眼里看来总归是太硬朗了些。

他从两扇自动移门进入了更衣室。许连臻站在门口处,一动不动地杵着。不过片刻,蒋正楠出来了,换了一件白T恤和黑色V字领的毛衣,穿了条米色的裤子,配了H的黑色皮带。很休闲的打扮,一下子令他少了几分的严肃,多了几分的年轻。

他边整理着袖口,边走了出来。抬头,朝许连臻道:“把外套脱了。”许连臻有些不解。蒋正楠上前几步,站在她面前,直直地看着她。他的眼睛深邃,嘴唇的形状优美,就这么轻轻一抿,淡淡的道:“你好像太僵硬了,一点也不入戏——”

他的头一点点的俯低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耳朵出现了问题,她觉得他连声音亦低沉了下来:“这样不行的——”

他的脸放大似的出现在了她面前,许连臻忽然一惊,那日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害怕了起来,猛地往后一退。他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唇毫不迟疑地落了下来,封住了她微张的唇——

许连臻迟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试着推他的胸膛,也推不开去。

最后,他放开了她。她一仰手臂,挥了过去。蒋正楠一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她脸颊处轻轻刮过,深沉的黑眸闪着微亮的光芒,似黑夜里的星光点点,语气极低:“做戏也要做全套的。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就能轻易把叶英章骗过去。”

她茫然地抬眸望着他。蒋正楠冷笑了出来:“你也不想想,叶英章是什么人?堂堂警校毕业的高材生!”

她站在了那里,身体冰凉,可唇齿间纠缠的热度依旧还未散去,灼热异常。

后来下了楼,许连臻明显感觉到蒋正璇和叶英章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停顿在她的唇上。蒋正楠自然也看到叶英章的视线,更留意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

他心情大好地倒了四杯酒,取了一杯,递给了许连臻。含笑着凑了过来,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嘴角勾着诱人浅笑:“来,尝一口。”

叶英章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许连臻不经意地抬眸,与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只一秒甚至更短,她已无波无澜地移开。叶英章眼里有万语千言,但最后还是如火般慢慢熄灭了下去。

她举起了酒杯,与蒋正楠伸过来的酒杯轻轻一碰,饮了一口,唇齿间尽是苦涩甘醇。

五福大学校园里有一片很著名的树林,在学生中呢称“爱情森林”。旁晚时分,总有许多的男女在那里成双成队的出入。

那天,叶英章与她坐在角落的长椅上聊天。他很突然地止住了话语,她很是不解地转头看他。却见他的目光尴尬地落在不远处,有对情侣正在热吻。他似乎想找话题,蹭地一下转了过来。她避之不及,他的唇轻轻地刷着她的唇而过——两人都明显一震,不约而同的别过了头——

那个时候,她心里头如同几千头小鹿乱撞乱奔,却又是那么般欢喜快活。这是她的初吻,来的这么地措手不及,仿佛身处云端,望见了世间的一切,只觉得漂亮得那般不真切。那一切,只因那个人是叶英章。

初吻的滋味是什么?她早不记得了。但那种紧张忐忑,却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就如同一个人永远忘不了那个初恋的人一样。

可是她的却不同,因为一路都是叶英章在演戏。然后现在风水轮流转了,轮到她了。可是就算是现在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拜他所赐。

叶英章或许真的和她有缘分的,但百分百的是孽缘。

沉浸在回忆里头的许连臻无意识地握着杯子,慢慢地饮了一口又一口。

蒋正楠又给她倒了一杯,目光沉沉,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

蒋正璇拉着叶英章的手,在角落的架子上挑唱片。清清地旋律悠悠而来,是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

蔡琴低醇的声音波澜不惊地低回歌唱,如细雨般一丝一丝地渗透入耳。

许连臻的眸光落在整片的玻璃墙上,那一对精致的人儿就这样倒印在上头,蒋正璇不时抬头,轻声细语地与叶英章交换意见,从她的角度望去,当真说不出的登对。好似生来就应该如此的。旁的人再多,亦不过只是点缀而已。

许连臻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头重重的,心沉沉的,不知道是歌声还是酒意,惹得她的鼻子和眼睛酸意弥漫。

她摸着头想起身,搁在一边的杯子被她一带,跌落在了地板。一声清脆的声响,如落花般飘零在地,四散开来,一地亮晶晶的碎片。

许连臻昏昏地蹲下去,手才碰到。叶英章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了过来:“当心手!”她倏地抬头,坠入了一双乌漆漆的眸子里头,却是蒋正楠,那般的黑,似黑夜精华凝练而成。

叶英章的脸也是如此,这般的近,却又那般的远。有人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转头,是叶英章,脸上似有着掩饰不了的焦急。蒋正璇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指尖。

她缓缓地低头,是刺目的红,慢慢地从她莹白的几根指尖渗透出来——那是血!

她的肠胃自动生出了反应,捂着嘴,跌跌撞撞着跑进洗手间——她望着水龙头里潺潺而下的水,任温热的水势冲刷着手指——酒劲开始上来了,头越来越热,越来越昏沉了,四周开始旋转,世界都是模糊的一片。

似乎很久以后,有人进来,扶住了她。她靠在那人身上,迷糊地说了句话。那人似将她推开,然后又出去了。

再后来,她被人扔进了浴缸里头。水温舒适,她在里头浮浮沉沉——她舒服到低低地叹了口气。

那个秋日,气温也是如此,凉爽温柔的刚刚好。市博物馆里头展出了一批清朝后宫妃子首饰。她与他约定了时间去观看,说好了:“明天八点半,不见不散。”

她那天早上,兴匆匆地到了博物馆门口。手表显示8点20分,她背着一个斜斜的大挎包,站在门口——不时垫起脚,伸长脖子远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8点30分,他没有来——8点40分,他还是没有来——9点,还是没有——9点半,还是没有来。太阳一点点的移动,她等得都不耐烦了。打了他N个电话,总是不通——她又惶恐害怕了起来,怕他出意外——担心的连心都提了起来——

可是谁会知道,就在同一天的下午她被人戴上了手铐,行尸走肉一般地被他们推攘着上了警车——

在车里的时候,她呆呆滞滞地望着窗外——或许从那时起,她知道了,她终于是知道,他不回来了。再也不会来了。曾经说好的不见不散呢?都是假的。她这辈子怎么也等不到他了!

她恨他,叶英章。叶英章。叶英章。

似有只手抓住了她细嫩的脖子,声音像冰冻过一般,冷冷地传入她虚空的脑中:“你说什么?”她的泪缓缓滑过眼角,落了下来:“叶英章——”我恨你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她的唇就被堵住了。

朦朦胧胧间,似有人说了一句:“你下次再叫这几个字试试——”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在做梦。她被他压在身下,翻来覆去的,不停地重复,好似永远没完没了了。

她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没有。脑中茫然一片,虚虚空空的。昨晚居然没有做那个恶梦,但好像做了其他的——以至于现在头涨欲裂,身体酸痛。

许连臻倏地睁开了眼,捂着被子坐了起来。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陌生的床——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被子,昨晚旖旎的梦境一点一点地回笼,慢慢真实了起来。她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蒋正楠别墅的某一间客房。

她愣了许久,摊开手掌,右手的三根手指上都贴了OK绷。呆呆地凝望了半晌,才起身。

下了楼,蒋正楠不在。无丝毫表情的别墅英式管家古古怪怪的瞧了她一眼,但瞬间已经敛下了,客气冷淡:“许小姐,蒋先生吩咐我送你回去。”

许连臻点了点头,木木然然坐上了车子,木木然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幸好,还有小白。她抱着它,无力地卷缩在窗帘背后:“小白——小白——”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成这样!

她到底把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泥潭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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