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连续损失五千部队,两次都是在主动进攻上遭遇埋伏,译吁泽觉得丧气的同时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吕哲为什么要诱敌呢?”译吁泽低声自语:“一改对峙……是要在断粮之前决战,在决战之前给我两个下马威吗?”
百越人十分清楚秦军的粮道太远,几乎时刻都是处在粮草不足的窘境,这样的秦军只能防御,而一直以来秦军都是以防守为主很少野战。
“那个叫范增的老人。他也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译吁泽定定地看着重新陷入黑暗的秦军营盘,“他说过,只要移民搅乱南郡,其余秦国的南方各郡都会陷入混乱。那时候秦国会自顾不暇,越人就可能趁这个机会像是蚕食黔中郡一样吃下整个南郡。他们也会起兵攻下并占领会稽郡、庐江郡、九江郡。到时候双方结盟共抗秦国……”
译吁泽还是相信范增判断的,移民的动乱对百越是个机会,对那些亡国的楚人也是机会。
“秦国的主力全部调到北方。向南方开拔的秦军数量不会超过十万。宋也认可这种说法。”译吁泽口中的宋正是诸族百越部落的联盟酋长译吁宋,他犹豫着是不是继续集结部队:“毕竟军队调动需要做很多准备,秦军一旦到了北方想再南下就至少需要半年,半年内三十万百越大军再加上楚国人的三十万,六十万对战十万秦军……”
译吁宋在译吁泽出之前有交代,三支从南方出的百越部队作战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秦国的南方搅乱,能不与秦军死战就不用死战。
百越人一致认为中原人不可靠,一直有纠纷的楚人也在不可靠的范围之内。译吁宋认为楚人是想利用他们消耗秦军。以达到复国的目的。不过这对百越人没什么害处,秦国陷入混乱不但对楚人有利对百越也有利,所以暂时配合楚人的图谋是被肯定的。
三支百越部队分别是二万、三万、五万,译吁泽率领的这支由瓯越为主力的部队正是数量最多的那支。
“宋说过,这次作战不用在意疆土,只要确保杀掉屠睢和任嚣就好了。”译吁泽想好了。他不管吕哲有什么阴谋,反正今晚不再适合开战,逐下令:“取消集结。挑选出五千人警戒,其余人休息。”
明天,译吁泽认为明天秦军会出战,他也已经有了打算,秦军求战他就不战。
“秦军粮食肯定不多了!”译吁泽再看一眼秦军的营盘,“断粮最好,他们会崩溃的,不管他们有什么策略,我只要拖住不让他们去支援江陵就足够了。”
能说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吗?站在白越人的图谋来说,不能说译吁泽的想法是错误的!
百越的作战目标十分明确。他们三支大军本来的攻击目标是江陵,然后杀死南征军的正副统帅,在夷陵遭遇吕哲率领的秦军对于译吁泽来说是一个意外。
意外生后。译吁泽开始做试探,现无法一口吃下眼前这支秦军就耐心的对峙,反正还有两路大军扑向江陵。江陵那里只有五千秦军,秦人又自己陷入内乱,任何人想来在这种现状下五万大军去杀死屠睢和任嚣是没有难度的。
另一方,吕哲在围歼三千敌军后就一直在等,他必需知道百越人到底有没有重新扑上来的意愿。
经过这一战歼灭三千敌军,吕哲也得到己方的损失数据,长矛手阵亡了一百三十六人、重伤七十九人、轻伤不算,六国兵卒阵亡了三百七十九人、重伤两百零七人、轻伤不算。
五千部队一战之后损失了八百零一个战力,其中大多数是在敌军绝望之下的反扑所造成,最后要不是梅鋗带着弓箭手上去,估计损失会更大。
吕哲对这个伤亡数据能够接受,那是一场夜战,哪怕是埋伏战也是夜战,没有遭受更大的损失就该庆幸了,哪能奢求更多。
历经一战,大部分士兵其实已经感到疲惫,他们抓紧时间补充水分和休息。
“没错,就是担架。”吕哲形容了一下:“先抬着重伤员出。”
这样一来,不能算作第三梯次的五百人带着重伤员先走了,留在营地的部队只剩下三千五百人左右。
这些士兵当中还有一千人是体力充沛的生力军,其中有三百重步兵一直没动。
说句实话,重步兵其实应该在第一、二梯次的序列才对,毕竟重步兵行动迟缓。但是呢,吕哲没有那么安排,往阴暗了想的话。可以很坦白的说要是撤退计划失败,三百重步兵就是他准备用来断后的弃卒。
取舍,那也是为将者必需做的事情之一,与之大部队相比,三百重步兵虽然很重要,但是比起来就有高有低了。
斥候的回报是百越人还在集结,不过从斥候的汇报中吕哲现一个端倪。百越人是在集结没错,但是百越中军的位置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任何的猜想都没有用,吕哲要求斥候靠近观察,务必探出百越集结的数量,这关乎到是不是应该撤退。
没等多久,在付出七个人作为诱饵吸引百越人的注意力后,有三名斥候终于成功靠近了观察,他们将查探到的消息回报回去。
“五千?”吕哲知道时机到了,“布下必需的斥候暗哨。盯住他们的动向。”看向早在等待命令的军官们,“我们……转进!”
这可不是战败后的撤退,感谢某支军队创造了“转进”这个词,吕哲的转进是真正意义上的转进。
目前的战场不是吕哲想要的战场,也不是秦军最能挥战力的场地,东面的平原是对中原人来说最好的战场。在那里就不用忌惮多的不像话的森林,也不用怕在满是小溪水的战场会扭曲掉军阵。
漆黑中,吕哲带领三千五百的部队也开始出。他们沿着前方部队走过的痕迹,三百重步兵暂时脱掉重甲之后也没有拖慢行军速度。
“呵呵,百越人哪怕觉不对劲也没关系,经过那次埋伏战他们会变得疑神疑鬼,”吕哲骑跨在战马上行军,他在思考:“最快在天亮之后,敌军才会看清楚营盘,那时候他们才会追击。而现在离天亮还有至少四个小时,到时候我们早已经会合!”
百越人会不会按照吕哲写的剧本来演呢?不知道,因为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在偶然的情况下产生。比如现在……
躲避在草丛的百越探子没有听见秦军营盘内有任何动静,他下意识地慢慢挪动着靠近,一直接近到已经被破坏了的秦军围栏约十步的时候。他昂起来看向光线不足的秦军营地。
“没人啊?”探子下意识又靠近了一些,他半蹲起来仔细看,“确实没看见人影。”直至整个人站起来,“一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探子重新藏在草丛里往后挪,他心里在想“秦军营盘空了,赶快回去禀告”,挪了许久好像撞见什么硬物,他有没有夜盲症是不清楚了,不过很肯定撞到的东西是人,霎时就要将手中的匕刺出……
“吉?”黑暗中响起百越话,音量很小,“你不在前面要去哪?”
原来这次那个现秦军营地空了的探子叫吉,他擦拭额头被吓出来的冷汗,“是筽吗?”得到回应,“我回去禀告,秦军的营地空了。”
嚄死死抓住要继续挪动的吉,“是又空了,知道什么叫又吗?刚才环禀告秦军营地空了,结果吴部落的三千人全部死掉,环也被领扒皮抽筋。”
吉愣了,他当然知道什么是“又”,那也就是说不是第一次咯?他好奇问:“环被扒皮抽筋?为什么?”
筽似乎很害怕:“他回报错了军情,导致三千人战死。”
筽迟疑了,他原本十分肯定秦军营盘确实是空无一人,现在变得有些不确定了。他认为自己应该再去探查一下,别因为汇报错军情也被扒皮抽筋才好。
筽用着难明的语气:“秦军太狡猾了,你还是别冒险,我们只要确定营地不被秦军袭击就好,泽领已经休息,吵醒火气会很大,其它的还是不要禀告了。”
吉想了想觉得非常有道理。
瞧,历史就是这么充满不确定性,要是这个吉是个死脑筋非要回去上报军情,他会不会被扒皮抽筋还不确定,不过译吁泽肯定会有所动作,哪怕是再派一支部队上去送死般的试探。
可是呢,没有,吉害怕和那个叫环的探子一样的下场,没有回去禀告秦军营盘已经空了的消息。
吕哲不清楚自己的计划差点被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给破坏掉,也不知道应该去庆幸另一个小人物挽救了自己的计划。
三千五百人的部队在途中与前期护送伤患的人遇到,两股人重新会合之后继续向预定目标前进,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看到前方燃起炊烟的营地。
部队继续前进,吕哲却是驻马看向南方,他这一刻笑得非常开心,到了这种地势平坦的地形,不用再担心哪怕是击败百越人也会被逃窜进森林了。
“这是一个完美的战场啊!”吕哲环顾在渐渐现出轮廓的土地,“可惜的是没有足够的骑兵,不然……”
不管怎么说,吕哲的计划达成了,只等百越人现并追上来,那时候就是决战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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