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和采芩,将箱笼拖出来,窸窸窣窣的将收拾起来的细软重新放回各处。
两人做着事,却是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幼清却并不着急开口,静静的看着春云。
春云束手站着,原本的有恃无恐却渐渐忐忑起来,表小姐话一向少的很,这样的相对无言并不少见,可是这会儿她这么站着,却觉得头顶上似有若无的有让她抬不起头的威严来……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她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一样,就是这精气神,她也觉得比平日里更有生气。
“今儿姑母说会派了人去延绥看望父亲。”幼清看向春云,声音平淡无波,“等过了年就知道父亲在那边到底过的怎么样,我也就放心了。”她说着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来。
如果她记得没错,现如今姑母手边得用的就是周长贵,而周长贵如今最看重的人就是胡泉了。
春云心道,小姐果然不提帕子也不提出走更不提二少爷半分,看来是打算和稀泥息事宁人了……方才的一点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她心头满是不屑。
幼清又道:“你曾是姑母房里得力的大丫头,我知道你不管做什么,都是听姑母的吩咐,也是为了我好。”她说的真诚,“也明白你一心为我。”
春云立刻笑了起来,语气里透着倨傲:“多谢小姐体谅奴婢。”又表忠心,“奴婢从来没有过二心。”
幼清微微点头,看着她话锋接着一转:“听说你老子在外院的马房做事?”春云是家生子,老子早年跟着薛镇扬在临安,回府后曾在外院做过事,但因酗酒的缘故又被撵去马房,尽管如此,薛镇扬每每出门也都是点他赶车,所以颇有些头脸。
春云听着不解,表小姐怎么突然提到了他老子,可不等她细思幼清已开口道,“姑母说派人去延绥,虽说府里的人自都是忠心的,可是耐不住有那表里不一偷奸耍滑的,我心里头还真是不放心。能将你教的这么好,想必你老子也是那老实本分的,稍后我去和姑母说,让你老子走这一趟吧,他去我最是放心不过了。”
“去延绥?”春云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望着幼清……这年底天寒地冻的,路上长途跋涉,就是坐着马车颠簸人也能散了架,莫说一路还不太平。
她老子今年过了年可就四十三了,常年劳作腰腿也落了毛病,这一来一去冷热不均,三餐不继的哪里能受得住。
这差事虽好,可他老子受不住啊。
“承蒙小姐抬爱,我老子能为府里办事为小姐办事,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气。”春云只当幼清是想体恤她,忙着和她解释,“可是他年纪大了不说,而且这几年脑子也不大好使,让他去他自己好赖不论,若是办砸了小姐的事,给舅老爷添乱,就是我们一家人的罪了。”一顿又迫不及待的道,“小姐不常出去走动可能不知道,如今夫人身边最得力的是胡泉,他去比谁都合适!”
“胡泉毕竟年纪轻。”幼清眉梢微挑露齿一笑,仿佛觉得春云是在客气推辞,“即便办砸了也无妨,再派人去就是了,你不要想太多。”一副主意已定无需多言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她真的不是客气,这差事对于别人或许是好事,可对她老子来说,那不亚于去送命。
方表小姐到底知不知道。
春云看着幼清浅笑的眼眸,忽然反应过来。
方表小姐这分明就是绵力长针的在惩罚她。
她像是不认识幼清一样盯着她!
不等她多做解释,幼清已然收了笑容摆手道:“你先下去吧。”语气没了方才的热络,“有事我再唤你!”
看着这样的方表小姐,春云满嘴的话再不敢说出来,她恍惚应诺退了出去。
“小姐。”绿珠扑了过来,高兴的搂着幼清,喜不自禁,“您今儿可真可真是厉害,让她吃了闷亏还没处说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们的小姐,“您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不同于绿珠的喜出望外,采芩则是打量着幼清,心里的狐疑却一点不比绿珠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