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着嘴,嘴角还残留着释怀的笑意,单纯又安静。
幼清叹了口气:“还是等她睡醒了再说吧。”
赵芫一觉睡到中午,她猛地翻身坐起来,一眼就看到坐在炕喂做着针线的幼清,惊慌的道:“哎呀,现在什么时间了,你怎么不喊我,我娘肯定非要把我撕了不可。”
幼清放了针线,哭笑不得的道:“你睡的那么沉,根本就喊不醒。”
“唉。”赵芫一边下炕一边整理着衣裳,“我赶紧回去!”幼清就笑着道,“我已经派人去和赵夫人说过了,她回了话,让你睡着好了,她自己去了!”
赵芫眼睛一亮:“你可真周到。”她嘻嘻笑着,又踢了鞋子爬回炕上,“那我再睡会儿。”翻了身,又觉得自己饿了,就红着脸望着幼清道,“我……我好些有些饿了,你这儿有没有吃的。”
幼清点点头,喊绿珠将给赵芫温着的饭菜端进来,赵芫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坐在炕上,端着碗吃了起来,她吃的很快,但吃相非但不粗鲁而且很优雅,幼清就给她倒了杯水,赵芫吃了半碗饭,喝了茶水漱口,才舒服的叹了口气。
“我昨晚就没吃。”他笑着道,“现在就特别饿,你别笑我。”
幼清摇摇头,问道:“那你现在这是没事了?想通了?相信我了?”
“嗯,当然相信!”赵芫边喝茶边点着头,又放了茶盅擦了擦嘴道,“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更何况我长了眼睛长了心,知道怎么分辨人的。”又道,“我昨晚是钻牛角尖里去了,今天听你一解释我就想通了,就像我说的,你们都很优秀,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点情愫太正常了,就像我一见薛季行就喜欢他一样,允许我喜欢,还不准别人喜欢啊。”
幼清愕然,那你还一夜不睡?
赵芫又笑嘻嘻的道:“我难受是因为我觉得咱们是好姐妹,我怎么也不能和你抢人吧,更何况,我很可能抢不过你。”顿了顿,她笑着牵了幼清的手,“不过,你说你不喜欢他,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反正我有自信,只要他不成亲,我就一定会穷追不舍。”说完给自己打气似的瞪着眼睛。
幼清暗暗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捏了捏赵芫的脸:“你刚才在那苦思冥想的,就想到了这个?”
“不止。”赵芫道,“昨儿去看的很清楚,薛季行肯定对你有情的。”
幼清心里一怔,赵芫果然感觉到了。
“不过这个不碍事的。”她觉得头上歪着的发髻有些碍事,索性拽散了头发,一头青丝披泄而下,赵芫冲着幼清一笑,笑容里竟还有几分妩媚,与第一次见到她时英气勃勃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样更像一个女子。
“谁没个年少轻狂孟浪的时候,更何况,薛季行发乎情止乎礼,偷偷喜欢一个人,这个我可管不了!”她说完,又凑到幼清面前来,笑着道,“只要你不喜欢他,我就有信心让他喜欢我,就是个冰块,只要给我机会,我也能给他捂化了!”
这样的言论,令幼清耳目一新,震惊不已,她心里感动不已,拉着赵芫的手,问道:“你真的这么想的?”
“我骗你作甚。”赵芫大大咧咧的道,“他喜欢你,他自己决定不了也控制不了,这个我深有体会,至于你,就更加无奈了,恐怕还很尴尬吧,像他那样肯定不会明说,那你就更不好说什么,是兄妹可又隔着什么,反正是不自在了,我能理解你的。”
幼清点着头,眼角微湿!
“不过,你还是要帮我的。”赵芫笑嘻嘻的道,“我虽然说的信誓旦旦的,可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没脸没皮的贴着他都没用。”
幼清不知道什么说什么好,只得笑着道:“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吗,你还想怎么样。”
赵芫就摸了摸幼清的头:“好,就等我做你嫂子好了。”
“没羞没臊。”幼清笑了起来。
下午赵芫又赖着睡了个午觉,才舒舒服服起床回了家,幼清问她:“你今天不等大表哥了?”
“算了,我这个样子太狼狈了,改天再来。”赵芫说完,就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幼清一直等到她出了门,才和采芩转了回来,采芩低声道:“赵小姐没有误会您吧?”
“没有。”幼清很高兴,“她说只要我不和她抢,她就有信心让大表哥喜欢她。”
采芩也高兴的笑了起来,期待的道:“要是赵小姐真的成了大奶奶就好了,那以后也不怕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子,让您和大少爷尴尬。”
“是啊。”幼清叹着道,“不过这事我们也决定不了,就看大表哥的意思了。”
采芩应了一声,忧心忡忡的道:“赵小姐那么好,大少爷一定会看到她的。”
两个人说着话,就回了青岚苑,刚一进院门,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幼清愣了愣,就看到封子寒转身过来朝着她笑眯眯的道:“小丫头,半个月不见,想我了没有。”
“你来做什么。”幼清也不看他,转身就朝暖阁里走,封子寒颠颠的跟在后头,“我最近很忙,没有空来看你,这不得空就来了吗,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性可真长,再说,你不是泼了九歌一脸的水吗,也算出了气了吧,要知道,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对他这样呢,你是头一个。”
“那我还要荣幸?”幼清撇了眼封子寒,他毕竟长辈,她也不好一直持宠而娇的拿着乔,所以便顺着台阶下来了,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周芳,心里一动,她问道,“赵子舟是不是你打的?”
周芳脸色一变,立刻垂了眼帘。
“我让他打的。”封子寒昂着头道,“我和你说了,往后再有这样的狂蜂浪蝶,你就不用管了,交给她就好了,你不让她在你身边伺候,那就让她暗中保护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幼清冷冷的看着周芳,问道:“这么说,你在监视我?”她如果不监视自己,这么可能知道赵子舟送她东西,不过半个多时辰而已,就是谣言也不会传的这么快。
周芳还是不说话,反正爷都暗示过了,她只要执行命令就行了,方小姐不同意,那她以后就再隐蔽点。
“我,我让她……”封子寒话还没说完,幼清就打断了她的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需要,麻烦你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哪有这样的,不经过她同意,就以保护她的名义,派人监视她,难怪路大勇前脚刚走,宋弈就知道了这件事,合着她整日里不论做什么事,都在周芳的一双眼睛里。
以后她在自己家里还要不要睡觉,要不要说话,要不要如厕?!
她也知道,封子寒和宋弈不同,是真的怕她再有一次像徐鄂那次那样,被气的犯了病,他是好心好意,可是他却不明白,他的好心好意被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利用了,打着保护她的名义,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卑鄙的人。
封子寒怔了怔,嘟了嘴不高兴。
幼清叹了口气:“您的心意我真的领了,我以后少出门,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如果真的难以避免,我又无能为力,一定会去告诉你的,让你帮我好不好。”
“不行,九歌说……”封子寒说着一怔,打住了话,改了口道,“周芳以后只负责保护你,至于监视的事情,她若再做,就随你处置。”封子寒话一落,就朝周芳打了个眼色,周芳会意顿时上前,在幼清面前跪了下来,“小姐,奴婢对天起誓,以后绝不会监视你,将你的事情告诉旁人,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封子寒扯了扯她的袖子。
幼清语噎。
看着封子寒,就想到了赵芫,她何德何能让别人为她考虑,为她着想,还那么信任她。
不过萍水相逢,封子寒虽然疯疯癫癫,喜欢她也只是因为她长的好看,但是不管起初是什么原因,他对自己的爱护却是真挚的,幼清叹了口气,看看封子寒,又看了看周芳……
周芳补充了一句:“小姐,您就收下奴婢吧。”
封子寒朝她挤眼睛。
她气的是宋弈,和封子寒没有关系,至于周芳,不如暂时留下好了,以后只要她在,她就注意些,一些事避着她就好了……要是她今天不同意,恐怕这件事会一直这么没完没了的扯下去。
“那你就在院子里帮忙。”幼清皱眉道,“我房里你不准进来,还有,那对月牙我暂时给你保管着,在府里用不上她,反而危险!”
周芳看看封子寒,立刻笑了起来,毫不争辩的道:“好,随便小姐怎么安排。”
“这样就好了嘛。”封子寒也松了口气,“以后有周芳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不会有人再敢打你的主意。”
幼清忍不住腹诽,顶他的话:“哪有人打我的主意,还有,你们这么把人家打了一顿也过份了吧,他虽胡闹可也没有伤天害理的,往后不可以再这样了。”又问封子寒,“徐鄂呢,没有死吧。”
封子寒嘿嘿笑了起来,道:“没死,在家躺着的呢。”
幼清一脸的无奈,只得喊玉雪进来,指着周芳吩咐道:“这位姐姐会暂时在外面院子服侍,你先带她去陆妈妈那里,让她看看,再请周妈妈教几日的规矩,等她学好了以后就跟着你,你带着她。”
玉雪看了眼周芳,认出她是那天来的女贼,有些害怕的点点头。
“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吧。”周芳笑着道,“我叫周芳,今年十九,你没有我大,以后就喊我姐姐好了。”
在府里头,喊姐姐还是妹妹都是按资历来的,玉雪瞟了眼周芳,又看看她布了细茧的双手,没敢说。
周芳跟着玉雪出了门,封子寒就端茶舒服的喝着,幼清问道:“您刚刚说您忙着,是有人生病了还是您去外地了?”她也套封子寒的话。
“严夫人病了。”封子寒不高兴的道,“九歌非要我去看病,一个要死不活的人,白费了十五天,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幼清一愣,宋弈让封子寒给严安的夫人治病?这是为什么?难道宋弈和严安之间有什么?!
一定是这样,若不然他也不会几次三番的威胁她,不让她接着查卢恩充。
“那治好了吗?”幼清淡淡的道。
封子寒露出一副你怀疑我医术的不悦表情:“就是死了我也有办法让她再喘几口气,更何况,一个痨病,再续个半年一栽的,举手之劳罢了。”
严安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十几岁时就夭折了,其余两个儿子都在京城,小儿子顽劣刚成了亲,但严二公子却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传言他三岁能言,十岁能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乃是严安的左膀右臂,名副其实的军师。
如果严夫人去世,没有长子,那么严二公子就必须要扶灵会乡,那严安身边可就没有出谋划策的人了。
对于严安来说,可是不小的打击。
宋弈可真是用心良苦。
“上次我装病,是打算让你和九歌讲和的。”封子寒一本正经的道,“没想到你们没几句话就成了那样。”说完凑过来,笑道,“不过,九歌竟然没生气,我倒是惊奇的很。”
幼清没说话,若是事情再重来一次,她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泼他一脸的水。
封子寒坐了一刻,看了看时间,道:“我回去了,周芳要是不听话,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她。”说完,高高兴兴的出了门,幼清跟着他出来,问道,“你们都是怎么进来的?”
“爬墙啊。”封子寒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走正门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幼清无奈,爬墙被人看到了才不好。
封子寒高兴的爬墙出了薛府,兴冲冲的回了医馆,等晚上算着宋弈下衙的时间,他便过去找宋弈,邀功似的道:“你看,我一出门小丫头就把周芳留下来了。”
“哦?”宋弈望着封子寒,“她怎么说的。”
封子寒就原原本本的把幼清的话告诉宋弈,宋弈听着微微挑眉,道:“她没问你我为何要你去救严夫人?”
“这个倒是没有。”封子寒想了想,“大概是觉得没必要问吧。”
那是没必要问,分明就是已经认定他和严安有联系!
“爷!”江泰推门进来,也不避讳封子寒,禀道:“湖广暴雨不停,泗州的堤坝水位又涨了两寸,凤阳巡抚连夜快马加鞭送奏折入京,您看,要不要把截下来?”
宋弈没有多加思索,回道:“无路可走,只有泄洪。你派人盯着,皇陵在那边,只看他们如何应对。”又道,“透个信给钱宁,告诉他,他的老朋友性命垂危,让他想办法吧。”钱宁有个同年入宫的好友,名叫周允,原也在西苑当差,三年前触怒了龙颜,被罚去凤阳守皇陵,如今皇陵水患,周允也命悬一线,宋弈便顺势卖个人情给钱宁。
江泰应是而去,等晚上回来他回道:“钱公公说多谢您提醒,此恩他记着了。”又道,“还问属下,您既然能提醒他,不知是不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只要能救周允一命,将来您有求之处,他定当不遗余力。”
“真是老狐狸。”宋弈淡淡一笑,支着面颊道,“那你就去告诉他,我要什么他很清楚,若能做到,我便保周允一命!”
江泰咕哝了一句转身出去,宋弈眉梢一挑问道:“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江泰话落,转眼就不见了人,直到半夜才蹑手蹑脚的进来,站在宋弈桌案前将钱宁的回话告诉宋弈,“钱公公说,此事事关重大,他恐怕也难收集您要的东西,不过却可以一试,竭力而为。”
这话说的倒是像人话,宋弈微微颔首,吩咐江泰:“你传令下去,让他们扒了皇陵的堤坝,不要被人发现,至于周允,你知道怎么做?”
江泰点点头:“顺流而下,直至洪泽湖,再惊动官府将人打捞上来。”这样一来,周允不但没有罪,还可以上本赞扬他奋不顾身守护皇陵,生死不顾,其对圣上对先祖的忠心天地可鉴……
“去吧。”宋弈摆摆手,在椅背上靠着,“留口气就好了。”
江泰腹诽,只要人没死,那和钱公公的交易就成立了,反正只要人不被圣上一怒之下治罪就成,至于他事后死了,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等等。”江泰正要走,忽然宋弈喊住他,宋弈道,“派两个人去跟着路大勇,不必惊动,跟着就好。”以免他受了伤,那小丫头又要把账算在他身上了。
江泰暗暗惊诧,主子着是做什么,难不成要保护路大勇?
他就想着方小姐泼的那杯茶,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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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好周末…祝大家愉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