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知道了。”江淮垂头丧气的出了门,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宋弈,难道真的和封神医说的那样,人但凡成亲就会变的和以前不同了……反正爷是有些不同了。
江淮嘀嘀咕咕的走着,迎头就和指挥着婆子搬箱笼的采芩撞上,采芩笑着打招呼,道:“江侍卫,您还没歇着啊。”又道,“厨房里烧着热水,您要是用就吩咐丫头们一声,让他们给你送去就好了,换下来的衣裳就摆在房里,每天一早都有人去收了来洗。”
还有人帮着送水,洗衣服?江淮眼睛一亮,面上却依旧板着面无表情的道:“有劳姑娘!”然后就腰背笔挺的走了,忙着搬箱笼的婆子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着江淮,低声道,“听说江侍卫武功高强,你说,我能不能求他教我们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拳脚呢,就算以后没有出息,也能凭着一身本事不至于被饿死!”
江淮一个脚没踩稳就打了个趔趄。
身后一阵惊呼,方才说话的婆子道:“习武的人也会摔跤?”
江淮欲哭无泪,难怪爷以前都不在家里放人服侍……不过,若是事情都有人做,他们不用亲自烧水洗衣服,还真是个不错的事情。
所以,凡事有好有坏!
第二日一早,幼清和往常一样卯正起床,等她梳洗好出房门时,宋弈已经在宴席室喝茶了,她带着人摆好了早膳,问道:“马车还是用我们昨天用的那辆吗?那车是你的?”
宋弈点了点头,幼清就凝眉道:“那我们还要加盖个马棚才好,若不然马没有地方安置!”现在就觉得院子小了点。
“我听闻后巷中有户人家侧院要出租,比我们这里小一些,你明儿可以去看看,若是觉得可以,就把租下来,这样也不必另动工修葺了。”他在桌边坐了下来,“家里的开支月底老安会送来,别处的账也一并交给你,你若嫌这里住的挤,我们就托人去别处打听一下,若是能买到大的宅子就再置一间。”
幼清听着没有太在意,望月楼的生意再好,可毕竟宋弈还养着那么多人,不会有多惊人的收入。不过家里的开支暂时不用担忧,她手里有钱再加上宋弈每月的俸禄,只要不大手大脚的胡乱花钱,她还是有信心能过好的,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等月底她看到账册时却被上面的数字惊住……不过这是后话。
两人吃过早饭,周长贵家的已经将回门礼搬上了车,幼清和宋弈一人一顶轿子就回了薛府。
方氏和赵芫、薛思琪、薛思琴以及薛思画在二门等着她们,等轿子落下宋弈先出来,又很自然的走到幼清轿子前头扶着她出来,小夫妻间有着令方氏又讶异又惊喜的和睦!
方氏从头到脚的把幼清打量了一遍,笑容满面的和宋弈客气的道:“今儿老爷和季行还有俊哥儿都在家里,休德中午也会回来用膳,你先去外院和他们坐坐,一会儿到内院来用膳。”又对陆妈妈道,“去,让人在门口多放几串鞭炮!”
陆妈妈诶了一声笑眯眯的去办。
宋弈和各人见了礼,才由小厮引着去了外书房。
“幼清!”薛思琴高兴的拉着幼清的手,望着她笑道,“这两天和宋大人相处好不好,我原还不放心你,想过去看看的,可昨儿派人过去,他们说宋大人陪着你出去了,我这才放了心!”幼清和他一样,成个亲简简单单的,也不像那些大户人家,第二日又是祭祖又是认亲的,忙的头三日马不停蹄的。
“我原也想去你那边的,可家里还没收拾出来,就忍了这心思。”幼清说完,朝她身后看了看,“豪哥呢,我好几日没瞧见他了!”
薛思琴笑着道:“刚刚吃过奶水睡着了。”她的话说完,赵芫笑的很暧昧的贴在她耳边道,“我瞧宋大人还扶你下轿,想不到他还是个会体贴人的,你们相处的应该很好吧。”
“像朋友似的。”幼清嘴上说着,心里就不期然的想到了昨晚和宋弈下棋的情形,面上忍不住红了,赵芫瞧在眼里就用胳膊肘拐了拐薛思琴,挤眉弄眼的!
幼清只当没看见,挽着方氏的胳膊过了垂花门,薛思琪道:“像朋友似的?这个好,也不会尴尬,说说笑笑的反而自在!”
幼清点头,除了宋弈有时候不大正经外,他们相处确实很自在。
“方表姐。”薛思画有些歉疚的道,“您成亲那天,我父亲他……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没能来观礼,不过他把礼派人送来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薛镇世那天没能来观礼,礼也是事后才让人补来的,方氏因此还生了闷气!
幼清根本不在乎薛镇世来不来,他如今像是另外有个家似的,整日里也不知道忙什么,老娘和女儿都在这里他都不来看望,难道还指望她出嫁她能来观礼。
“二叔事情多,他能送礼来我已是高兴的不得了了,说明他还是记得我这个侄女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幼清携着薛思画的手,微笑道,“反倒是你,放宽点心!”
薛思画勉强点点头,红了眼角道:“我如今也指望不了他还记得我这个女儿。”又看着方氏,“就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她是知道方氏在给幼清几个人备嫁妆的时候也给她备了一份。
“说这些做什么。”薛思琪打断薛思画的话,“今天是幼清回门的日子,我们说高兴的事情。你那些事根本不值得你伤心,也不是没有人管你,你安安心心的住在家里就好了。”
“是!”薛思画歉意的笑笑,“是我扫兴了!”
大家都笑着安慰她。
薛老太太坐在炕头上受了幼清的叩拜,她端详了幼清一会儿,颔首道:“脸色很好,可见这两日过的不错!”话落就问道,“宋姑爷呢,没有陪你一起来?”
“他去书房见姑父了。”幼清回道,“等用膳的时候再来给您问安!”
薛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摆手道:“你们去说说话,等用午膳的时候我再和宋大人说话!”
大家应是,薛老太太又嘱咐方氏:“一会儿老三会回家来吃饭,致远那边我还没说,你遣个人去打个招呼!”她怕一会儿薛镇扬不给薛镇弘面子。
“三叔回来就更热闹了。”方氏笑着道,“我这就让人去和老爷说一声。”
薛老太太颔首,大家就跟着方氏去了智袖院。
“我去厨房看看。”赵芫将她们送到智袖院门口,“幼清,你陪着娘说说话,她这两天为了你可是睡不香吃不好的。”
看来赵芫开始慢慢接手中馈了,幼清不担心她的能力,赵芫有赵芫特有的处事手段和办法,她笑着应是目送赵芫离开,就和方氏一起去了暖阁里头,待上了茶方氏让人关了门,就问起幼清的事情来:“听说葵水来了,你没有吃生冷的东西吧,可不能马虎大意了。”
“来葵水了?”薛思琴听着一喜,“这可真是喜事,说明我们幼清长大了!”
幼清无奈的笑着道:“那天尴尬的不得了,大姐您就别说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书房了,薛镇扬正说着鲁直的事情:“……年后至今,御史集体噤声,唯有河南道陆大人上过一封弹劾的奏疏,却不过是泛泛的斥责凤阳官员,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鲁直的不是,郭大人能排除万难定鲁直一个充军辽东的罪名已是不易,如今只求能顺利将剩下的官员审理定罪,早日将一干人等送走才好。”
往常就是有人放个屁,御史也能声情并茂的写个五百字的奏疏上呈,这一次皇陵失守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鲁直,就连他们在办案审理时,也处处遇到阻力,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们给鲁直定罪。
不进大理寺不知道,坐这个位子所要承受的压力,是别的衙门的不能相比的,薛镇扬头疼不已:“郭大人刚正不阿,就怕此番他会被有心人惦记上!”
谁是有心人,宋弈和薛蔼都知道。
“伯父息怒!”宋弈缓缓的道,“离秋后还有数月,凤阳此次供押解大小官员六人,等这六人审问时,说不定还有变数也未可知。”
薛镇扬微顿,望向宋弈,问道:“可是圣上那边露出过什么意思?”
“那倒没有。”宋弈话落,薛镇扬就叹了口气,打了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和被放在案板上的肉,临下刀前被人抽走了,实在是扫兴之极!”
几个人都沉默了一刻,薛蔼望着宋弈,出声道:“父亲,我倒觉得九歌猜测的不无道理,此事牵涉到周允,听闻周允前几日已经死在了泗阳,他和钱宁一向交情颇深,若是能让钱宁在圣上跟前递个话,说不定此事真有转机。”如果能重审就更好了,到时候以鲁直的为人,不需要百八十项的罪名,只要有一项能让他彻底无法翻身的名头实实在在的落实的就可以了。
“钱宁避之不及。”薛镇扬一脸的无奈,“人死事了,周允死前还得了嘉赏,若再翻案肯定会牵出更多的事情,他不敢赌这件事!”又吩咐薛蔼,“我听闻翰林院中几位学子义愤填膺要弹劾严怀中,此事你不要掺合进去,夏阁老和他斗了这么久都没有能动他分毫,就凭你们更加不可能!”
鲁直早年入京时曾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换了一樽白玉马,听说那马做的栩栩如生,玉质更是清润似泉水一般,严怀中爱不射手,事后又听说这是鲁直变卖家产所得,就越加的喜爱他……此后鲁直一路高升做到如今就的凤阳巡抚的位置。
所以,鲁直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使手段,大家心知肚明。
“学士大人已经劝停了,您放心!”薛蔼当然不会参与,他们太小看严怀中了,严怀中这个人虽是奸臣,可他却对圣上一心一意的忠诚,而他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也绝非尔尔,想要扳到这样的人,凭着一件事两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有收效,因为只要圣上不想杀他,留着他还有用,那么就算严怀中在外面杀人越货圣上也会找到为他开罪的理由!
所以,夏阁老也好,南直隶诸位官员也好,都是伺机而动,没有人敢冒进的动手。
“还有你!”薛镇扬看着陪坐在一边自始至终未开口的薛潋,“你给我好好读书,若是叫我知道你跟着别人胡闹,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他可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怎么好好的就说到他身上了,薛潋低头喝茶应是,宋弈笑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常用的法子不行,那就兵行险招……总有出路的。”
薛潋朝宋弈暗暗点头,感激他为自己解围。
“老爷!”春柳隔着门回道,“宴席摆好了,太太请您和姑爷少爷去花厅用膳!”
薛镇扬嗯了一声,起身喊着宋弈两人竟是并肩往内院走着,边走边说着话,薛蔼跟在身后心头暗暗松了口气,如今在看宋弈的态度,可见他和他们并没有冲突……这样最好,免得到时候让幼清因此而为难。
“大哥。”几个人刚过了内院的垂花门,身后就听到薛镇弘那特有的大嗓门喊道,“开席了没有,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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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飞机晚点四个多小时,三点半才到家,哭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