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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盛一诺对面的空病房最近住进了新病人,每天都会在不同时刻传出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盛一诺刚刚因为施夏茗的安眠药而改善一些的睡眠又变差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房门,等待对面那位病人今天的尖叫声,不过在那之前,先等来了施夏茗。

施夏茗带着些简单的医用工具,看来是给她做基本检查来了。

盛一诺乖顺地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盯着他不言语。

施夏茗坐到她身边,把工具放下,一边拆开一边说:“把袖子卷起来。”

盛一诺顺从地卷起袖子,施夏茗给她量血压,这些原本是护士该做的事,但他今天亲自来了,肯定有事。

太过安静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诡异气息,盛一诺思索半晌,干巴巴地开口说:“对面新住进来的病人是什么病?”

施夏茗睨了她一眼,长睫微掀,随意说道:“对面?精神分裂症,老说自己见到了鬼,你没事不要和她接触。”

“……”放心,就算有事我也不会和她接触的。

简单的检查结束后,施夏茗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盛一诺放下病号服的袖子,感觉着刚才他的手触碰到她胳膊的温度,不知怎的脊背有些冒凉风。

这人的手那么冷,几乎可以媲美测量仪器,还不如她一个整天闷在病房里的女人,真奇怪。

“你也别在这呆着了,跟我出去走走。”收拾好了东西,施夏茗便对她说道。

盛一诺一愣,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出去?”

施夏茗点头,他今天在白大褂里穿着件蓝色的衬衫,像晕开了的蓝墨水,他这个人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夏日里的一杯清茶,每每见到他,她都觉得心坎里泛起丝丝凉意,这感觉现在觉得很舒服,可到了冬天……不自觉的,盛一诺打了个寒颤。

“以前的刘医生不准我出去的。”她咬了咬唇,回想起刘医生的话,心里就发酸。商徵羽为人非常小心,做事做得很绝,因为怕她逃跑,就让她连最基本的出病房放风都不允许,把她关在这一百多平米的vip病房里一年多,天知道她都怕自己真的疯掉。

“我不是刘医生。”施夏茗好像赶时间,不断地看着手腕上的表,眉头微蹙。

盛一诺说:“那姓商的知道了不会责备你吗?”她颦着眉,看上去很为他担忧。

施夏茗一手拿着仪器,一手抄进白大褂口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怎么治疗我说了算。你整天闷在房间里,没病也憋出病了。”

盛一诺非常在意他那句“没病也憋出病了”,她几乎快要肯定,他已经知道她是装的了。

她静静地注视他,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遍,施夏茗也没什么反应,就站在那里让她看,薄唇轻抿,面目清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施医生。”盛一诺摆正了脸色,“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施夏茗不答,盛一诺见此,直接道:“我不出去了,谢谢你一番好意,但我不想牵连你。”说罢,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其实要是有别的办法,谁愿意住到这种地方来?但商徵羽那人控制欲特别强,她根本没有个人空间,别说是反抗了,就连报警都没办法。

住进了医院之后,虽然可以暂时摆脱他,可也有弊端。前几任医生按照他的示意,连她出门走走都不允许,她说什么也只当她抑郁症加妄想症,她这个时候要是再去找警察,警察恐怕也只会当她有病,谁让她住在精神病院呢?而商徵羽,他好好地在外面,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人家不信他,难道信她?

施夏茗垂眼睨着沉思的她,像在评估自己的行为是否值得,片刻之后他说:“商先生没跟我讲过你为什么会住院,他对这个很忌讳,你对他也很忌惮,你们不像情侣,倒像主仆。”

主仆?盛一诺品味着这个词,不得不承认,这状态还真像。

一场车祸让她和世界断绝联系,脑子里除了关于商徵羽的记忆完全没有其他,他说什么她就得信什么,她就像被世界孤立了,到处找不到她生存过的痕迹,就算找到了,也是商徽羽想要让她找到的。

施夏茗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他在她身边坐下,面容沉静凉薄。

过了一会,盛一诺开了口,她说:“其实我醒来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告诉我的事情很陌生,但我谁也不认识,手机坏了,身份证丢了,一个朋友都联系不到,不信他又能怎么办?他带我去我小时候住的孤儿院,里面的人和他说法一样,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他们对他很恭敬,就像下属一样。”她皱了皱眉,看向施夏茗,“相反的,我看见你反而觉得很面熟。”停顿须臾,她再次问他,“施医生,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施夏茗站了起来,依旧不答,只是说:“走吧,出去转转。”说完,先一步出了门。

有机会可以出门,盛一诺自然不打算放弃,她快步跟上他,走在他高大的背影后面,几乎被他的影子完全笼罩。

他可真高,盛一诺讷讷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已经和他一起到了住院楼外面。

人民医院c楼住院部外面,有一条蜿蜒的人工湖,面积不算大,但水流清澈见底,非常漂亮。好像是为了庆祝她一年来第一次迈出住院楼一样,今天的阳光非常好,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她几乎睁不开眼。

在外面散步时,不少医护人员和施夏茗打招呼,施夏茗都淡淡回应。盛一诺跟在他身后,见到大家打量她的视线,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有一年多没见到这么多人了,猛地一出现,竟然觉得陌生。

不想让这种不安持续太久,盛一诺主动和施夏茗交谈:“施医生,那只鹦鹉有名字吗?”

施夏茗沉默了一会才说:“以前有,现在没了。”

“为什么?”

他的答案很耐人寻味:“因为起名字的人离开了,我也不想再听见那个名字。”

盛一诺脑海中浮现出一种猜测,下意识就说了出来:“是明月?”

施夏茗看向了她,眼神压抑深邃,让人很不舒服。

盛一诺不喜欢这种感觉,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只是老听鹦鹉说这两个字,所以胡乱猜测的,没有别的意思,施医生别误会。”

施夏茗收回了视线没说话,像在思索。其实他把鹦鹉放在那的原因无非就两个,一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失忆了,二就是他真的听够了鹦鹉老说那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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