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大公主脸色铁青地瞟了傅卿和一眼,然后冷冷地问道:“然后呢?”
隆庆大公主气势迫人,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地上跪着的妇人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奴婢就去了花房,就看见其中一盆花倒在地上,花枝折断,花朵被扯碎好多,奴婢心里害怕,就赶紧来禀报公主。”
说着,她“砰砰”地磕头:“公主,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肚子疼就离开了一小会,奴婢实在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公主,求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那“砰砰”触地的声音直听得傅卿和胆战心惊,一旁的傅卿娇更是瑟瑟发抖。
隆庆大公主神色却丝毫不变,她怒气冲冲道:“本公主吩咐你要寸步不离地看着花,结果你将本公主的话当做耳旁风,这一次饶了你,下一次恐怕本公主说的话,就再也没有人听了。”
地上跪着的人听了,抖得如筛糠一般,惊恐地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你这作死的奴才,不听本公主的话,本就该死!”隆庆公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今天是太夫人的生辰,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景福,还不把这作死的奴才拉下去,堵上嘴,先打二十板子,然后丢到柴房去,等客人都走光了,再做处理。”
“是。”景福是个三十多岁的宫婢,听到隆庆大公主的吩咐,眉头都没有眨一下,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事了。
二十板子,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去半条命了。
傅卿娇脸色发白,上下牙不停地打颤。
傅卿和的心也不断地朝下沉去。
“是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故意弄坏本公主送给太夫人的寿礼?”隆庆公主的眼神冷冷地扫过来,傅卿娇直接吓傻了,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傅卿和也觉得头皮直发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公主虽然不是天子,却是天子的妹妹。
这位隆庆大公主脾气这么大,今天自己与傅卿娇注定讨不了好了。
不管怎么说,弄坏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不管是傅卿娇也好,还是自己也好,都是傅家的人,眼下不管是谁弄坏了那盆花,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深深地提了一口气,然后道:“公主……”
“公主,郑姨奶奶来了跟红姑来了。”景福推门进来禀报道。
隆庆公主愕然:“她们怎么来了?”
说完她又瞪了景福一眼,道:“你愣着做什么,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将郑姨奶奶请进来!”
隆庆大公主说着,站了起来,亲自迎到门口。
傅卿和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也十分好奇,郑姨奶奶是谁,听称呼似乎是个妾室,隆庆大公主怎么会这么紧张?
身后传来动静,她不由回头望去,只见景福迎了两个年长的妇人走了进来。
前面那个身穿鸭卵青的对襟袍,通身上下不见一丁点的金银首饰,只在头上别了一根水色极好的白玉簪,雪白的脸,狭长的丹凤眼,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有一种岁月静好的从容。
这两位不正是傅卿和之前遇到的那一对主仆吗?
隆庆大公主迎了她们进来,还让那美貌妇人坐在正座上,那美貌妇人再三谦让,还是坐在了公主下首。
傅卿和不由愕然,难道她就是名动京城的郑氏?
傅卿和之前听说,镇国公府的三老爷是庶出,其生母是艳冠川陕的楚馆名妓郑碧珠,老镇国公为了纳她进门,不惜散尽家中其他妾室,只留了一个正妻不说,还斩下一根手指为誓,这才抱得美人归。
是了,除了她,谁还能会被称做“郑姨奶奶”?只是没有想到,隆庆大公主会对她这么恭敬。
“姨奶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隆庆公主平声问道,声音里一点不见怒意。
“我是为着傅小姐来的。”郑氏的声音轻柔,如缓缓流动的水,听在耳中,舒在心里。
傅卿和心中大赞,怪不得老镇国公为了她不惜舍了一根手指,要是郑姨奶奶再年轻个几十岁,恐怕那些男人为她舍了半条命都愿意。
隆庆大公主闻言十分诧异:“为了傅小姐?你是说这两个小丫头是傅家的?”
郑姨奶奶点点头:“是的,我与这位傅小姐偶遇,相谈甚欢,于是就让她帮我到花房里面采几朵花来,没想到弄倒了你的十八学士,我知道你十分宝贝它们,又送给了太夫人做寿礼,所以,就赶紧过来跟你说一声。这事情,不怪傅小姐,原是我不好,不该一见面就指使人家小姑娘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