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岚没浪费多少时间在伤春悲秋这种不能当饭吃的情绪上,因为她肚子发出一连串的响声正提醒着她该吃饭了。
在这之前,她想过很多,想过立马冲回自己真正的家里去,跟爸爸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又或者隐忍不发,等时机成熟再给戚君莲来个沉重的一击。再者堵在爸爸的车前跟他说明自己是重生回来的,让他别再给那女人蒙闭。
她想过去找自己最好的姐妹肖妍,但肖妍说过自己高中时在澄市安向镇上高中,澄市离这儿太远,这计划得先延后……
她看看时间,其实也只是过去十分钟,她心里五味陈杂,心境染上一层看遍浮华的苍老。
最后,肚子响了,没钱,她硬着头皮走出大厅,门边放着的两张藤椅上堆满了杂物,其中一张就放着个塑料箱子,里面装着米。
谢冰岚轻车熟路地洗锅下米,家里还有盐,她至起码能喝上两口盐粥。
粥在锅里煮着,谢冰岚看着锅上的火焰又陷入了各种想法当中。她不断地回忆重生前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但她就只记得喝了红酒发了个微博,脑子里浆糊一样。
她又环顾这个散发着浓浓油污味儿的厨房,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
谢冰岚一直不愿意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初中,原因就是自己初高中时期绝对是中二癌末期,那是被戚君莲一直扭曲她的三观造成的后果。
初高中时的自己真是中二到没朋友,唯一一个好朋友还是被“妈妈”放在身边,好方便随时弄裂她三观而存在的!
目的就是把她弄得自卑又没用,不用跟她那对子女争她爸的家产!
这事儿直到她读大学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妈妈”,也就是戚君莲,不是她亲妈,但是她亲妈的好姐妹……
这关系,她知道之后险些把膝盖都跪碎了。
她爸是个生意人,在江城还认识不少人,但生意一忙,自然就有很多事顾不来。
她就从小被戚君莲养着,她爸很信得过戚君莲,那女人就说服了她爸,说送她去南方一特牛b的贵族寄宿学校读书。
于是谢冰岚刚懂事时就被戚君莲送到一山区,进了那儿一所希望小学。
戚君莲从那时起就跟她说家里穷到揭不开锅,衣服就夏天两套,冬天加个外套和秋裤,每天两顿,都是稀饭,有时加点儿咸菜。
这还不够,戚君莲一年才来看个两次,只给点儿钱在当地请了个人帮忙看着,还说自己和丈夫到外面打工赚钱养家,自己就回江城风流快活去了。
豪华的大宅内,闪着柔和光线的水晶大吊灯下,各路衣装华美各怀鬼胎的男男女女举着酒杯互相赞美。
“谢总,听说您女儿上在市一尖子班呢!真厉害,今晚……不在?”说话的是和谢宇文同类公司的老总夫人。
“失礼了,我女儿今晚得晚修,你知道的,市一管得厉害。”谢宇文和她轻轻碰了碰,转身去找在另一头和其他老总夫人有说有笑的妻子。
他径直来到戚君莲身边,附在她耳边问:“小岚还是不肯来?”
戚君莲小声委屈地回应:“嗯,还发脾气了,我……”她刻意让谢宇文看到她手背的一小片青黑。
谢宇文心疼地唉了一声:“君莲,辛苦你了。”
戚君莲立马贤惠地低头不语,这是老伎俩了,其实那青黑只是她用眼影给涂出来的,防水化妆品效果就是好。
旁边的钟总举着酒杯晃荡过来:“哎哟,大庭广众的,夫妻俩咬耳朵秀恩爱,我们眼都看出血了喂!”
谢宇文回敬:“钟总夫人持家有道,钟总在外呼风唤雨的,夫妻俩双剑合壁才让人羡慕。”
周围陆续有闻着味儿的赶紧凑过来加入互相给对方脸上糊金的行列。
“听说谢总的女儿也费了谢夫人不少苦心哇,听说从小说给最好的教育呢,给大家说说方法好参考参考?”
“是啊是啊,市一呢!”
“谢夫人劳苦功高。”
谎话听多了,听的人也会信以为真。
听到最后,戚君莲和谢宇文都被侃晕了,借着红酒那还在酝酿中的酒劲,谢宇文搂着戚君莲的肩说:“这些年来真辛苦她了,我女儿很小的时候君莲就替她想好了教育计划,把她送到南方的贵族寄宿学校去,完全封闭的英式教育,让我女儿从小养成了刻苦勤俭的好习惯!虽然很腻我和君莲,但生活上也很独立,让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就是方便上学,我们这儿离市一太远了,让司机送她她也不肯。本来我们是计划着让她一直在那贵族学校里呆下去的,可你们知道啊,我年纪大了,总想着多见见女儿……”
这番掏心掏肺的感言换来一阵渗着各种意味不明但还算热闹的掌声。
戚君莲在旁边笑而不语,神情带着几许谦虚,还夹着几分得意。
得意不在她成功“培养”一个优秀不败家的女儿,而在于谢宇文被她耍得团团转。
谢宇文说得脸上散发着事业成功家庭幸福的圣光,心底却不是味儿----女儿是就是独立了,但性格反叛古怪,一点儿也不亲近自己,所以君莲才建议让女儿出去住,缓和一下。
锅里的粥翻滚着沸腾起来,乳白色的泡泡带着糥糥的香气冲上来顶起锅盖,谢冰岚反应过来赶紧揭盖,拿墙上勾着的毛巾湿点儿水,擦擦炉子周边,拿勺子搅几下粥,把火调到最小,盖上盖。
然后再次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
她小学是下山到附近的村子里上的,初中才去镇上。
戚君莲还花钱让人跟她做朋友,带她看小说看碟片,反正就是不学习。
那时她还从碟片里看了还珠格格,特喜欢,还被那朋友带到三观不正,整天幻想自己是小燕子,还刻意学着小燕子的行为,自认性格爽朗行事大方,天生是个女侠,实则周围的同学全当她女神经病。
真心实意地当她女神经病,脑袋豁口子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