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戚君莲和谢家撕破脸之后,戚君莲得意洋洋地当着谢冰岚的面细数了一遍她的黑历史,并加以说明当时事件的操作程序,像一个站在世界之巅的设计师拿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纡尊降贵地给凡人们讲解设计的过程。
总结下来就是谢冰岚被一变态活生生养成一傻逼的过程。
楚晴就是在那时被戚君莲卖了个一干二净。
谢冰岚眼晴盯着面前的英语书,却一个字母都看不进去,她感觉自己脑洞不够大,对于重生并坐在教室晚修这事儿还在消化中,有种时空错乱的莫名新鲜感。
晚修铃打响,一个身材矮小的中老年男人扶着眼镜,腋窝底下夹着一捆试卷匆忙走进了教室。
他走到讲台前,抽剑似地用扶眼镜的手从腋窝底下抽出那捆试卷甩在讲台上,一瞬间台上粉笔灰飞扬,台下众人的心紧了紧。
他干瘦的手一抬,豪情万丈地下令:“测验!”
谢冰岚眼都突了,这是物理老师!这是物理试卷!
她心里刚开始害怕地风吹打颤,下一秒就淡定了——怕什么,反正她物理一直都是蒙的,分数在零分至三十分间颠沛流离。
于是她带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绝,义无反顾地和一张空白的物理试卷相看两厌地对了一晚上,连牛顿第三定律的概念填空题都憋不出来。
下课铃打响的时候她无限悲凉地交出只蒙了几个选择题的卷子。
物理老师姓温名游,像所有老师一样,对班里成绩特别突出的学生都特别关注,谢冰岚有幸名列其中,以物理成绩垫底的荣誉。
谢冰岚用了一个晚修的时间来扩充脑洞,好不容易从自己重生并回到最胖最丑时期的事实中回过气儿来,正为自己怎么会来晚修而不是直接奔回真正的家去和爸爸相认而后悔,揣着一肚子的仇意准备直奔回家,就被温老师截下了。
温老师指缝中夹着一张试卷一脸苦大仇深地朝她走来,谢冰岚感觉他像捏着一张符,下一秒就把她这个妖孽拍得魂飞魄散。
“谢冰岚你留一留。”温老师扶了扶下滑的金边眼镜。
谢冰岚心虚地脱口而出:“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温老师重重地叹一口气,从谢冰岚那新整得跟一发下来就没碰过的书堆里抽出物理书:“来来我给你划划这试卷考的知识点。”
谢冰岚:“……”
四十多分钟后,温老师终于把所有的知识点都划了出来并作了简单的标注和讲解,末了把一张写满答案的试卷交给谢冰岚:“这里面是正确答案,旁边写了解题的方法,也标了知识点在课本哪章哪页哪道公式,你回去好好揣摩揣摩。”
谢冰岚诚惶诚恐地接过,连连点着头:“谢谢老师。”
温老师把自己的教本塞进腋窝底,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好好学。”
谢冰岚再次重重地点头,以夸张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激不尽。
温老师是众多钻分数里的老师堆中的异类,他是个负责任的老教师,一直受到众多学生的尊敬。
被温老师这么一留,谢冰岚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家——就是自己真正的家,在一特偏僻的地儿,公车不到,不打车绝对去不了。地产商大概是看准了包括谢冰岚他爸在内的,一群吃饱了撑着看钱不顺眼整日里想着散财的傻冒,在一鸟不拉屎的地儿建了个看起来遗世独立的别墅群,以满足那帮自命不凡的钱爷们。
而谢冰岚身上一个钢蹦都没有,她要回自己真正的家,还真得暂缓。
意识到这个事实,她垂头丧气地拿起那本载着温老师满心希望的书和那张卷子,恹恹地回到那间霉得感觉随时都能风化的老房子。
床头还躺着那封葬送了她的暗恋的信,她看着那货心口发痛,一把拿过来揉作一团,准备扔到厕所里冲走。
谁知她刚走出房门,大门就被人从外咔嚓一声开了,谢冰岚一惊,猝不及防的和一头发散乱脸色发黄上衣屎黄下裤灰黑脚踏凉胶拖的妇女对了眼。
她吓了一跳,下一秒那妇女动情地说:“岚子,妈今天休息,来看看你。”
谢冰岚顿时太阳穴突突地跳,包着信的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全身的血液都沸腾叫嚣了起来,心想:戚君莲你丫的就装吧!
戚君莲关上门,向着戳在房门边的谢冰岚走去,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手里藏着什么呀?能给妈看看不?”
谢冰岚上下排牙死死地咬着,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脱口大骂:妈妈妈!妈个鸡!
戚君莲不依不挠,维持着脸上的笑步步紧逼。
谢冰岚手上不自觉地用力,突然就感觉手心微微发热,触感也十分怪异,好像……好像手心的那封信正慢慢融化……
她这么一恍神,就让戚君莲有机可乘,迅速地抓起她的手腕,用力把她的手指掰开!
五指张开,戚君莲愣了,谢冰岚也愣了。
“呀,傻孩子,你拿着颗红豆干啥子?”戚君莲有点失望,还以为她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她又可以借题发挥地打击一番,结果只是一颗红豆。
谢冰岚盯着手心那颗暗红色豆子状的物体,心里直犯怵,她刚才不是包着一团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