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雪花飘飘,室内暖融融。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闲坐在榻位上说话,两人的腿上都盖着暖被。两人中间放着一叠帐本,闻大少奶奶笑着:“母亲,今年公中宽余,过年时,给家里人多做一身新衣,可好?”
闻大夫人笑着点头说:“行,你祖母早年喜浓烈色彩的衣裳,你帮着瞧一瞧适合她老人家的衣裳。”闻大少奶奶笑着记下这件事,闻老夫人近年来,依旧喜欢亮色的衣裳。入冬来,有一天,闻老夫人难得的兴致不错,兴高采烈的出了院子门,好好的去山上赏了一回景,随后又小病一场。闻老夫人病好之后,拒了众人上门请安的礼节,只容下闻二夫人继续陪侍在身边,她的院子门,轻易不再打开了。
闻大夫人随后加多一句说:“你二婶服侍你祖母辛苦,她一向是爱美之人,她有瞧上眼的布料,多装一身新衣也值得。”闻大少奶奶再次笑着点头,闻老夫人已习惯闻二夫人陪侍在身边说话。二房内院的事,早由闻二少奶奶主事打理。闻大少夫人目光悠悠的望向窗口,轻轻说:“你二婶年轻时,很得你祖母的喜爱,你二叔与她有青梅竹马的交情,待她一向亲厚有加,她在府里,不用讨好任何的人,从来是仰着头行事。
当年,我在心里暗自的羡慕她。谁曾想了,她这年纪大了,夫妻会疏离如此。如今幸好你祖母依旧护着她,儿子也孝顺着她。前些日子,你祖母同我和你父亲说,她瞧着是要比你祖父先走,她住的院子,就由你二婶住着。”闻大少奶奶听着闻大夫人说着这些事情,眼里有微微动容的神情。她曾从娘家人那里听说过闻府长辈们的旧事,当年她的母亲愿意把她嫁过来,除去瞧中闻秀桦的品行外,更加重要的是信服闻大夫人的为人处事宽和公正。
闻大少奶奶佩服自家母亲的眼光和远见,家里旁的人,那时都反对她嫁了过来,觉得闻府大房的水深混浊。这些年来,闻大少奶奶夫妻情深,小日子过得极其美满,与公婆相处得融洽,让家中姐妹羡慕不已。闻大夫人瞧着闻大少奶奶的神色,笑着说:“有些旧事提起来,就让人伤怀。这府里,也是有能把日子越过越好的人,你四婶当年嫁过来,为人行事格外的没声没息,后来有你八妹这个在你祖父面前得宠的女儿,她也不曾在人前高亢过一次。
你四叔也是不爱说话的人,谁都以为这两人处不好,谁知如今反而是他们处得最好。”闻大夫人还是喜欢金氏这个妯娌,随着她儿女的出息,她也没有改变什么。闻大少奶奶笑着提及闻秀玉和曾家小姐的事情,笑着说:“我瞧着曾家妹妹是懂事的人,知道十八妹妹无事爱看闲书,想着法子寻了一些书,托我转过去给十八。十八也是一个妙人,她说自个字写得不好,不能在嫂子面前太过丢脸,硬逼着秀玉为她写条子给曾家小姐。
有她在中间立着,这对未婚男女书信往来,反而不让人有任何闲语传出去。”闻大夫人听后灿然一笑说:“十八那个性情,谁待她好,她一定会待谁好的人。曾家小姐有心跟她交好,她自然诚心待她。再瞧瞧我们家的四儿,去四房玩耍一次后,他现在那在家里呆得住,都被他那十八姑姑招惹得心思浮动,总爱去寻他姑姑玩耍。”闻大少奶奶笑起来说:“如今三儿也被四儿扯着往四房去,兄弟两人说四房好玩,可以从前院玩到后院去。
四叔和四婶都是从来不拘着孩子的人,由着他们在四房翻了天去。我听四儿的话,反而是十八还能管着他们一些,带着他们一块玩耍认字。”闻大夫人听闻大少奶奶的话笑起来说:“我瞧着十八就是一个妙人,她跟峻儿姐弟处得特别亲近,有事大家一块来。人人说峻儿是他们兄弟中最聪明伶俐的人,只是心思总不用在正处。我瞧着峻儿近一年来,还是长大了许多,心思往学业上去了。
你父亲说,峻儿要是能用心在学业上面,科考上面不会是难事。只要他的性情不变,他将来在仕途的路,一定要比许多人走得顺畅。”闻秀峻跟家里兄弟都能交好,虽说平日知交只有钟池春一人,可是他有心,同样与旁人也能同样交好。闻大少奶奶笑着说:“我们家的人,不管自觉不自觉,大约是常年处在书香中,身上总透露一种目下无尘的气质。我瞧着只有峻弟气质略显得不同,与人相处显得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