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朝当他默认,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可那人却以为我喜欢的是别人,如今不肯理我不肯回家。假如右使你……会怎么做?”
无名敛眉。
“假如我找到了他,他又装不认识我。如果是右使你,又该怎么做?”
秦兮朝的一双眼睛澄如清潭,直达心底,明知他眼疾并没有好,无名还是扭过了头去,挣了几下抽回手,“我只会杀人,你的问题太复杂我不懂。假如他离你而去那就是不喜欢你,你也不用烦恼该吃吃该喝喝便罢;假如他不认识你,那就是你找错了人,应该当即离去。”
屋中一静,无名来回走了两趟,抛给秦兮朝一身干净暖和的衣袍,又明知他只是坏了眼睛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病,还是亲手替他穿好系好盖上棉被。
“右使在说笑。”
无名转身将走时,那人开口说道。
“既然我劝不回他,右使又恰好缺个床宠,凑一凑也好,这冬天怪寂寞的。”
“……”无名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慢慢道,“随便你。”
随便他。
秦兮朝就真的随随便便的在这张床上住下了,哪里都不去,白日送无名走,晚上等无名回,一日三餐一顿不落,真把自己当成了右使的房中客。一来二去的,也有不少人打听到他们喜怒无常、杀伐无制的右使大人,养了一个从不露面的禁脔。
可就算是好奇,也没人敢闯进右使的房间里来探个真假。
无名找门中的大夫给秦兮朝诊治了一回病眼,这消息才坐实传了出去。
那大夫以前是个赤脚行医的破落户,医术不见得多高,善心也不见得多大,实在混不下去了就跑来了钱满门。想是没见过真正的美人是什么模样,四处传这个禁脔身娇体弱相貌好,病怏怏往床上一歪,浅透透的眸子一转,温凉不热的修长手指在人身上抹一把,那就是个勾魂夺魄的孽物。
秦兮朝本人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眼已好的差不多,正坐在桌前挨着无名的身旁,喝一小碗不算多苦的汤药。
宁做了一桌的好饭菜,正一道一道的往上摆,边摆边笑,说他们把个傻子说的这么玄。笑完把秦兮朝一叹,又可惜他怎么就给摔傻了呢。
无名最烦听见这些闲言碎语,尤其是说秦兮朝有多娇柔造作魅惑人的,气地一双竹筷都给捏断。他转头瞅了眼喝完了药正在擦嘴的秦兮朝,默默拽过他的饭碗,盛了两勺煮的正是火候的老母鸡汤,把鸡肉撕拨成碎条沉在碗里,端过去给秦兮朝喝。
宁见了啧啧两声,“这天底下主子给床客盛饭喂汤的,除了右使别无二家了。”
鸡汤端的一晃,秦兮朝一掌接过,在嘴边吹凉了一勺喂到无名眼前。无名眉头紧皱,嘴上却又不能说什么,一碗大补的养生鸡汤就因为宁的一句玩笑话,这样你一勺我一勺的见了底。
等唐六得了确切的消息想来拜见一二的时候,却被笑的奇怪的宁劝了回去,说自家右使已经吃饱喝足抱着心肝儿滚上了床榻。
滚床榻这事唐六自然明白,心里却一阵唏嘘难解,当时唐无暝的床他都没能爬上去,如今平白冒出个人来轻轻松松就霸占了去,还得他连筹谋的大事都抛在了脑后。他在这里被里翻浪,自己却要在方又理身边胆战心惊,这是不公。
唐六在右使殿里喝了杯茶,走的闷闷不乐。
唐六前脚迈出了大厅,后脚一瞬黑影从房顶上闪过,直往后面卧房里跃去。
自从秦兮朝沉不住气的追着无名跑了,可是苦煞了四处探听消息的琉华。他搜遍了那毒瘴林子没找到半点秦兮朝的痕迹,无奈只好隐匿行踪先行潜进来再做打算。
他正愁着丢了秦兮朝,连生死都没有丁点消息,到时候回去该怎么跟温牧云解释,就听见门中弟子窃窃讨论右使的新男宠。虽然听那形容他不禁在脑海里造出了一个扭捏矫情的倌儿形象,可有一分可能就是一分希望。
钱满门他虽已四年未来,可其中地形并未有什么变化,稍一摸索就找到了右使的地盘。
琉华避过重重的守卫耳目翻到无名的卧房外,凝神一瞧,哪还敢再破门而入。
只见那屋内灯黄纸薄,两具交叠的身影映在薄窗上,满眼都是缠绵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