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变得混乱,所有的事情都在黑暗中涌出,那些白桑以为早就遗忘了的事情,此刻也都涌现在了脑子里,那些事情追着白桑在莽原上奔跑,无论怎样拼命的想逃也逃不掉。
梦魇好像是一双大手,白桑回头惊恐的看着一双黑色的大手伸向了自己,白桑惊慌的躲着,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这种无措的感觉白桑并不陌生,小时候一次又一次做恶梦,满头大汗的醒来却只能看见漆黑一片的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挣扎着。
每每这个时候,白桑就会爬起来,蹑手蹑脚的打开门,从西城屋子的窗户爬进去,钻到西城的被子里去睡觉。西城也不拒绝她,每次她来,西城就把她搂进怀里,后来甚至会偷偷的把窗户打开一个小缝隙,方便白桑进出。
只是如今故人何在,白桑在梦里,悲伤的看着西城又一次坠落悬崖。即使这个画面已经在梦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每一次看到,白桑都会觉得那是锤心刺骨的疼,无论多久都不会被掩埋下去。
一袭白衣飘飘,一树的梅花开在枝头,白桑又看见了那个男人。洛安臣,禹国最聪明的男人,总是翻手为云覆手雨,却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在白桑的印象之中,洛安臣总是笑着的,但是那笑容,从来都没能进入他的眼底。
小时候的白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洛安臣明明那么受人敬仰,为什么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开心的笑容。白桑小的时候会爬上枝头悄悄的看着洛安臣,只是每一次都会被洛安臣现,他就会抬起头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好像是只有在那种时候,才是洛安臣笑的最开心的时候。
而那时候的白桑怎么会明白洛安臣心中的愁,她只是单纯的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看着他笑的那么好看。白桑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描绘出了洛安臣的笑容,若是在冬日里,甚至可以融化冰雪。
只是他们,都不见了。梦魇一下子就抓住了白桑,拉着她不断的向下坠去,白桑惊恐的抬头想要抓住一些什么,突然看见了对自己伸出了手的楼破。眼泪瞬间溢出,白桑想要抓住楼破,却惊恐的现楼破已经消失不见。
禹国皇城大殿上,白桑看着满身是血的楼破,正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柄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剑,而那柄剑正握在白桑的手里。白桑颤抖着看着自己占满鲜血的手,温热的鲜血不断的提醒着白桑,楼破是被她自己杀死的。
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大,白桑想动,却一步也没有办法迈开,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楼破倒在了大殿之上,鲜血染红了整个大殿。
“你做的很好,他是千戎的人,他杀了皇帝,他该死。”
不知道是谁这样对白桑说道,白桑摇着头,想要把这个该死的声音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大,充斥了大脑。
场景突然就变成了白雪纷飞的千戎,所有的千戎子民们都哭着,白桑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却看见了木左正抬着楼破的棺材,缓缓的向前走着。纸钱撒了满地,所有人都好像是没有看见白桑一样,从她的身旁径直的走了过去。
猛然睁开了眼,白桑看见正坐在自己床边哭泣着的小朵,小朵看见白桑醒了,直接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姐姐……你吓死小朵了……担心你……他们都……”小朵一边哭泣着,一边语无伦次的哭着。
“丫头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的招牌要砸在你手里了呢。”鬼医过来想要给白桑把脉,一边说道:“身子还是太虚,你竟然从来都没有说过小产的事,还连日这么操劳,幸亏这是我在,不然你的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愣愣的坐在床上,所有的思绪渐渐的回到了白桑的脑子里,刚刚的画面又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了白桑的脑海之中。心中一下子惊起了楼破的名字,白桑顾不得还在说着什么的小朵,急忙推开了小朵,匆匆忙忙的跑出的帐篷。
还在一直说个不停的小朵才反应过来白桑已经跑出去了,急忙穿上鞋跟着跑出去,看见白桑急急忙忙的跑入了楼破的帐篷。
看见躺在榻上还睡的踏实的楼破,白桑舒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实在是疲软无力,腿一软就跌坐在了楼破的床边,趴在床沿上哭着。这么多久的时光,白桑都可以一个人忍受,她知道无论时间早晚,楼破都一定会醒过来,只是这一次,是真的把她吓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虚弱了还是哭累了,鬼医和小朵追进来的时候,看见白桑已经依偎在楼破的身旁睡着了。鬼医犹豫了片刻,把白桑放到了楼破的身旁,拉着小朵轻轻的退了出去。
那好像是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楼破梦见了很多事情,却又都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他记得白桑,记得木左,记得很多人,却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里。所有的事情楼破都知道,只是他没有办法移动半步,没有办法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