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关瑾瑜被解除惩罚,膝盖已经弯不过来了,不过好歹还能全须全尾的坐在沙发上,等待三堂会审。
关爸柳蓉坐正中的长沙发,关启梵坐在两人座,关瑾瑜坐单人沙发,薛离衣在她身边站着。纵使昨晚已经和薛离衣商量好了对策,她一想到关爸一会的反应可能会很精彩,眼睛忍不住弯起来一点,被薛离衣瞪了回去。
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客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肃起来。
“昨晚我和薛小姐讨论过,毛毛,我给你两条路。一,你选她,从此和家里断绝关系,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二,你选爸妈,和她分手。”关爸冷冷的说。
这个问题本来是由关瑾瑜回答的,薛离衣却忽然插了句嘴,她直视着关爸,神色十足的认真:“叔叔,我仔细想过了,觉得你昨晚说的有道理,如果硬要她在两者之间选的话,的确是我太自私了。我现在就离开。”
关爸愕然。
“我们不是早约定好了,你现在怎么能……”关瑾瑜蓦地睁大眼,抬头望着她,适时的表现出一点震惊和难以置信,以及眸中翻涌起来又被刻意压下的伤心,喉头一哽,好像说不下去似的。
“我只是暂时离开,并不是要和你分手,”薛离衣和她“深情对视”,牵了她的手握在手里,放轻了声音,“既然我在这里,叔叔阿姨都会不开心,倒不如先离开,让你们过个好年。”
关瑾瑜双手搂上她的腰,脑袋紧紧贴着她的胸腹,努力回忆脑海里曾经看过的琼瑶戏,哭哭啼啼道:“我不让你走。”
关启梵吊儿郎当的歪在沙发里不忍直视,心说:演过了。
关爸和柳蓉则云里雾里:这又是整的哪出?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旧社会里万恶的大家长硬生生拆散相爱的两个人,关键是自己什么都还没做。
关爸准备的一大箱子话全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因为薛离衣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拎着带来的小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有带走半片云彩。
戏要演全套,关启梵扯过纸巾擦着他老姐没有流出半滴眼泪的眼睛,暗暗朝她竖了大拇指,简直是风风火火恍恍惚惚。
关爸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一场戏,但是他针对的主人公直接不和他玩了,自己现在再逼着关瑾瑜选也没什么意义,这口气真是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关瑾瑜垂眼盯着蓝色的地砖,许久,忽然说:“爸,我不会选的。你们和她我都想要,如果非要我选,我选第三条路。”
关爸面沉似水的看着她。
“你打死我算了。”薛离衣离开了,关瑾瑜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俩一个也落不着好。”
自己这女儿真是撒泼耍赖无所不用,柳蓉“扑哧”笑出声来,还没等关爸批评她,就掩住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向过分晴朗的天空。
今天的太阳真圆。
“哦,对了,我下午想去书店买本书看,”关瑾瑜说,“爸,你允许我出门么?”
“不行。”
“那好,关启梵去给我买。”
关启梵爽快极了:“行,你想买什么?”
关瑾瑜笑眯眯的说:“论持久战。”
她转头又问关爸:“爸,你要么?”
***
现代比古代好在哪一点呢?古人若是被拆散,离得近了玩爬墙,指不定还有生命危险;离得远了只能玩鸿雁传书,十天半拉月都见不到回信,就算信送来了一不小心就被人扣了,扣住就扣住了,要是伪造封假的,玩个挑拨离间,那真是人间惨剧。
现代有网络有通讯,可以打电话发短信时刻缓解相思之情,而且她晚上就能见到人,一点也不担心,泡杯茶在阳台的藤椅上躺着,聚精会神的研究了一下午的《论持久战》,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她什么也没干,关爸也没地挑错儿去,再加上年尾公司还有点事,中午连饭都没在家吃,只是嘱咐柳蓉多照看一点,他哪知道昨晚便已柳蓉临阵倒戈了。
不过柳蓉至多只是答应不干涉,帮着关瑾瑜对付自己老公,还不至于,她在沙发上捡起前些日子没绣完的十字绣继续绣,关瑾瑜时不时的跟她说两句话,气氛倒算融洽。
日头就这么晃晃悠悠的,一路向西,走进暮色四合。
柳蓉要去做饭,关瑾瑜忙合起书说:“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烧厨房么?”柳蓉损她,“我就不明白了,别人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做饭洗衣样样拿手,你只会热饭热菜,以后嫁了人……”
柳蓉话语顿住,改口说:“就算你不嫁人,那也不能老让人家伺候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
关瑾瑜这才真正见识到薛离衣和关启梵这两只相互配合出的结果,昨天晚上还对着自己媳妇骂骂咧咧,现在就接受了自己不嫁人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