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VIP包厢里,等着猜猜猜的人,此时也没有头绪。
“看不出。待会儿我分析分析他的技法和乐风再说。”
“第一眼没啥特点,好在还算镇定,看不出紧张。”
被延洲音乐艺术家协会盖章认可的“金耳朵”罗恩·扎克,此时眼中也闪过兴味。
有意思。纳缇伍兹这次给大家出了个难题。
以纳缇伍兹行事作风,不至于邀请没名气没真才实学的人过来,莫非……是某个退圈已久的大佬?
到底是谁呢?
见台上的人准备开始,罗恩认真了些。
指弹?不是弹唱?
台上,戴着面具的零点场表演者,在坐下来的那刻,周身的气场就好像突然改变,从一个平凡的人,变成一座坚实的雕像,安静,却极有力,不一言,只是将情感表达出去。
静下来的场内,带着一丝神秘的前奏曲,通过顶级的音响设备,清晰传至每个角落。
旋律带着浅浅的暖色调起步,其中又藏着些许轻微又沉重的叹息,心都跟着漂漂浮浮,大脑都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不经意便从独立的旁观者,融入其中。
朦胧间仿佛看到了一棵生长在湖边的树。
站在树下,垂头,从湖面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疑惑的模样。
好像忘了什么。
是梦?还是理想?
太过遥远又无迹可寻。
时间在流逝。
树木无声,一片片叶子飘落在地,又被风拾起,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跟着那些叶子,一路过去。
兜兜转转,踽踽而行。周而复始,失而复得。
煦日和风,行云苍穹。于繁华里谈笑,在孤独中停留。
时空,距离。
岁月,怀恋。
一片树叶飘向遥远的星系,五光十色的粒子倏忽变化。
待站定回望,仿佛又看见,很久以前,湖边那棵大树,枝繁叶茂的样子,树下的人,笑意盈盈。
罗恩闭着眼,细细聆听音律带来的奇特感觉。明明以前没听过,却总有种亲切感,似乎下一秒就能跟着哼出来,仿佛早已刻在灵魂里一般。世界都安静了。
夹在手指上的烟明明还冒着烟气,此刻却像是被人遗忘,身周的空气都突然变得澄净,只余耳边旋律。
没有夹烟的手指,有节奏地无声拍打着桌面。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
眼中微湿。
简单而韵,一听动情。
托于乐音,归于思念,静于身心,安于灵魂。
琴弦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每一个音符出现的时机都刚刚好,令人思绪万千,却终归明朗,就像漫长的时间经过沉淀,留下一些通透和感悟。
言已出心,却止于口。
明了,安然。
罗恩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只是庆幸自己能听到这样的演出。如此动人,简单而纯粹,就像天朗气清时听到的一个仿佛遗忘很久的简单故事。
这一曲并不长,不到四分钟,却给人一种跨越了遥远时空的感觉,甚至来不及研究对方的弹奏技法,顾不上分析对方的乐曲风格,思维便被带着走了。
曲毕,被场内猛然爆的掌声和呼哨带回神的罗恩长长叹息,意犹未尽。
“外观世音,内观自在,真正的艺术品!”
在spac听这么多年,能被罗恩·扎克当场夸为“艺术品”的,寥寥无几!
包厢内的其他几人也被罗恩的评价惊了,但同时,也满脸苦恼。他们听完还没猜出是谁呢!
相视一眼。哦豁,大家都一样!
“罗恩,听出来是谁了吗?”有人问。
罗恩不语,盯着舞台上的人,目光灼灼。
他听不出!!
但能演绎到如此程度,肯定是对方的自己的作品,而演奏能有这样的表现力,带来这样的灵魂震撼与共鸣,这样强的实力,绝不会是无名之辈!
莫非真是某个退圈多年的大佬?
众目睽睽下,台上的人起身,朝大家鞠躬致谢,利索地朝身后拨了拨兜帽,摘下面具。
面具揭开的那一刻,全场疯了。
蹦跳尖叫着朝舞台挥手的人差点闪着腰。
“方召?”
“卧槽!是方召啊!!”
“快抽我一下,我是不是喝多了出现幻觉!我竟然在这里看到方召啊啊啊!!”
醉倒在包厢沙上的人模糊地睁开眼睛,咂咂嘴:“我竟然梦到有人在喊方召。”
又是一阵像是要掀开天花板的叫喊。
最近新闻闹得大,再加上方召以前积累的人气,延洲地区大部分人都是认识方召的,除非脸盲,不然不会认错那张脸。
罗恩惊得烟都掉了,瞪大的双眼像是崩了世界观。
咽了咽唾沫,不相信般又将方召的照片搜出来看了看,再看向舞台上抱着吉他的人,没法骗自己了。
竟然是方召!
为什么会是方召!!
他也研究过方召的作品,根本没有这种简单的抒情!而且,这样的表现力,没个大几十年功底压根做不到!
但是!他以自己的金耳朵誓,刚才的演出绝对没有作假!
可……为什么是方召!
罗恩心中无数个“为什么”狂乱飞舞,真相令他头秃。
与此同时,方召的动向通过各个信息渠道快速传出去,全城的娱记闻到腥似的往spac这边赶过来。
网上,粉丝、黑子,跟风吹跟风黑凑热闹的围观群众,撕逼举报战成一团。还有炒新闻蹭热度的,半夜狂欢,热闹非凡。
社交平台上,举报投诉等等事件在极短时间内达到高峰,智能客服卡住,转人工,没一会儿又弄出来什么故障,延洲区客服团队和运维工程师们,半夜被挖起来加班。
又是你方召!
大半夜弹什么琴!!
啊?!
弹什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