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不像是在推诿,像是在陈述事实。不过云庆帝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说笑几句后,便把此事揭过去了。
倒是站在云庆帝身后的王德,略动了一下步子,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秋夜漫漫,姐你无心睡眠便罢了,把我拉到这里干什么?”班恒裹了裹身上的厚实披风,恨不得把脑袋也缩进衣服里。
“赏月啊,”班婳看了眼天上皎洁的月色,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坐下,“我一个人又无聊,只能叫你陪我了。”
“这么冷的天,赏什么月,”班恒伸手探了探班婳的额头,“你脑子没问题吧?”
“你脑子有问题,我都不会有问题,”班婳拍开他的手,“我下午睡得久了,现在睡不着。”
班恒想到班婳这几日一直待在府里,连大门都没有出,又有些同情她,“那好吧,我陪你坐一会儿。”
两人都不是什么讲究风雅的人,盯着月亮傻看了一会儿后,班婳指着月亮道:“恒弟,你说嫦娥都穿什么衣服,梳什么髻?”
“不就是裙子,”班恒对女人穿什么衣服不感兴趣,他更关心吴刚、后羿、嫦娥之间的关系,“广寒宫很冷的话,那怎么喝茶,怎么做饭,想一想都觉得这日子不太好过。”
“神仙还用吃东西嘛?”班婳瞥了班恒一眼,“广寒宫如果没有其他人,穿漂亮的衣服,该跟谁炫耀呢?”
“姐,咱们能别老说裙子吗?”班恒无语,“也不知道你们女人怎么折腾出那么多花样,也不嫌累得慌。”
班婳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见姐姐似乎生气了,班恒只好陪着笑脸去哄,“姐,外面那些读书人都在夸你呢,说你孝顺,说你容貌倾城,有血性什么的,你不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怎么一回事?”班婳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外面那些人都会骂我红颜祸水呢。”
“一开始他们确实是这么骂的,”班恒见班婳瞪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过容伯爷夸过你以后,外面的说法就变了。”
“容伯爷?”班婳惊讶,“他帮我说话了?”
“他不仅帮你说话了,还批评了严左相,班恒感慨,“容伯爷这人真是厚道,讲义气,是读书人中难得的清流。”
“嗯,能当着读书人的面夸我们,确实挺清流的,一般人都干不出来。”班婳点了点头,平时她可没听哪个读书人夸过她,也只有容瑕对读书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让他们对班家“抛弃成见”,帮着班家说话。
“他不怕得罪左相?”班婳想起了一个重点,“他在朝中有实职,左相会不会给他穿小鞋。”
“容伯爷长得那么好看,应该不会被穿小鞋吧?”班恒不太肯定道,“要不……我让人帮着打听打听?”
“行,你明天让人去打听一下,”班婳喝了一口丫鬟端来的热茶,“看来投其所好送礼是明智之举啊,连容伯爷这样的正人君子,也因为拿人手短帮我说话了。”
“啊?”班恒不解地看着班婳,“姐,你还干了什么?”
“上次父亲给成安伯送谢礼的时候,我放了几本书在里面,因为《中诚论》一时半会没有找到,才拖到前几天给他。”班婳叹口气,“反正我们家早晚也要被抄,东西让别人抄走,还不如送给我看得顺眼的美人儿。”
“就是那东南西北中?”班恒记不住那五本书的名字,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五本书凑在一块,刚好就是东南西北中。从这一点上来看,班恒觉得前朝的才子们比本朝才子们有本事,至少他们给书取的名字好记,连他这种纨绔都有印象。
“不过……容伯爷不是那种收了礼就帮人说话的伪君子吧,”班恒对容瑕的人品还是很相信的,“你这叫以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
“嗯?”班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是他看上了我的美色?”
班恒沉默片刻:“大概……真的是因为你给他送了礼?”
伸手拧住班恒的耳朵,班婳气笑了:“臭小子,你知不知道男人不会说话,会被挨揍?”
班婳用的劲儿不大,但是班恒依旧做出一副吃痛的表情:“姐、姐,我错了,错了,我其实想说的是,容伯爷不是那种贪花好色之人,不是说你不够美。”
班婳松开手,豪迈的拍桌子:“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欣赏他的美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