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坏了的摄政王还不算可怕,再坏也不过她两眼一闭,咬着牙疼一场,也就好了。
可要是憋着坏的摄政王,那等待着她的,可就说不好是个什么下场。
啊!真是糟糕!她真不应该多管闲事去救唐十一!一定是这一茬出了纰漏,惹了煞星爷爷的猜忌。
完蛋了!被上位者猜忌,这可是犯了大忌讳!
难怪他一脸皮笑肉不笑,字字句句都已有所指,还拿“要不要继续当皇帝”这样的话敲打她。
悔不当初!可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吃,她也是无法回头。
怎么办?是主动坦白,要求宽大处理呢?还是装死到底,死不承认?两条路都不是好选择啊。
祁进这个神经病,到底还要她经受多少煎熬才够?
快点出手救她喂!再不出手,她真要被他玩死了!
末璃滚在罗汉床上抱头哀嚎,难过的连晚饭都吃不下,窝在被窝里装病装死。
小皇帝躲在屋子里装死,众人见怪不怪。她就是个三头两头要生病的玻璃人,哪天不生病了才叫奇怪。
但自打围场回来,摄政王也关起门来不见人,这就叫底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晋城里又要刮什么妖风。
展万钧坐在太师椅里冷笑。
不是他要刮妖风,而是他等着别人刮妖风!
两尊大神都躲起来避人,底下的各路小鬼,牛头马面就纷纷登场,要掀风作浪。
也是天公作美,这一晚还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正适合妖魔鬼怪登场作乱。
天上没月亮,这夜色就浓的如同一团墨汁。晋城里的有大大小小的炼铁作坊近百家,炉火彻夜不息,故而夜色黯淡的有限。
但在炉火照不到的地方,鬼怪们就忍不住登场现形。
码头阴暗处人头攒动,一包包沉重的货物被搬到船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身穿黑色夜行衣,步履匆匆。除了喘息声,绝无半点言语。
而高墙上也有鬼影飘过,所到之处,只听见闷哼一声,放哨的人就不见踪影。
末暧在屋子里和衣躺着,闭目养神。待到钟鼓楼山敲过了三更鼓,则翻开被子一个打挺坐起。
把枕头塞进被子里,盖好。他翻身从窗户出去。
他受了父亲渔阳王的嘱咐,入了晋城之后要尽力搜集情报,送到外面。然而晋城里这一阵实在是太乱,摄政王一党为了谣言,为了那颗什么“凶星”,恨不得把晋城翻个底朝天。唐家都给掀翻了。
先前保皇党塞进来的人,都因为手脚不伶俐,被抓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就难成气候。
他虽有心做一番大事,可独木难支。好在这晋城里也有内应,多次相助,又帮他送了几次情报出去。
可惜他是个显眼的人,摆在明处叫人处处提防,所能搜集到的情报有限。
从围场回来,他屋里就有内应留下的暗记,约了晚上相见,又要事商议。
所以他才换上了夜行衣,在三更时分偷偷溜出去。
今晚的晋城不知怎么得,格外安静,静的都叫人心里不安起来。倘若是个久经沙场的老人,此刻必定心生警惕。然而末暧可到底也只是个长在王府的大孩子,虽聪慧有余,可经验不足。
也是他的冤孽,夜行之时竟叫他瞧见了蹊跷。
赵晓乐领着一个人偷偷从陛下的屋子出来,顺着墙根在黑暗里潜行。
他当即就跟上去,想要看一个究竟,因为心中怀疑,赵晓乐领着的可能是小皇帝。
赵晓乐乃是长生观的人,小皇帝跟着这孩子夜行,八成是跟长生观里要紧的人物见面。
难道是长生子?这老神仙也在晋城?
这想法可震坏了他,长生子会和小皇帝说些什么呢?若是把这个情报带回去,那才显得他能耐大。
然而,长生观的蹊跷是好瞧的?赵晓乐领着小皇帝,走着走着,忽而就自墙根处消失不见。
这叫末暧大惊失色,几乎以为对方用了什么神仙法术,穿墙而过。好在他是个聪明人,很快想明白这是墙里面有机关,估计是密道暗门。
他跳下去在两人消失的墙壁上摸了又摸,敲了又敲,然而墙壁纹丝不动,似在嘲笑他眼花看错,令人懊恼。
不愿错过这难得的“蹊跷”,他决定守株待兔。
等到四更天,果然这两道消失的鬼影又从墙根里冒出。
他悄悄尾随跟上。
这两道鬼影一路往回走,这就回到了住的院子里。
末暧有些沮丧,光看着他们来了又回,一点有用的也没探到。
他不舍得走,便蹿到屋檐上趴着。
今天也是奇怪,院子里的金羽卫明明都站着岗,可就跟木头人似得,既看不见也听不见。方才他蹿得急,都踩碎了一片瓦,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结果下面这群金羽卫竟是一点也没察觉。
莫不是长生观施了什么法术,叫这些金羽卫成了瞎子聋子,竟这等厉害!
趴在屋顶上即看不见里面,也听不到声音,他想了想就伸手小心翼翼的把踩碎的那片瓦揭开,眯眼朝里往。
屋子里彻夜点灯,倒是不暗,却也不亮。隐隐约约他看到赵晓乐把小皇帝引到床前,服侍他坐下。
小皇帝脱了漆黑的斗篷,低着头也不说话。
赵晓乐端了一碗药过来,小皇帝接过玉碗,仰头就把药喝了。
而这一仰头,可把趴在屋顶上的末暧吓了一跳。
坐在床头的那个少年哪里是小皇帝,分明是一个陌生人。身形模样瞧着似有几分相似,可他是亲眼见过陛下的,绝不会看错。
这是怎么回事?长生观把小皇帝掉包了?为什么?
京城里五品以上的官员乃至皇宫里的大小奴婢,可都是见过圣驾的。这掉包计有什么用?
他心头噗噗乱跳,浑身一阵冷一阵热,迸出一层汗,顿时整个人就湿透了。
不行,这一定是要出大事!他得赶紧去和内应接头,把消息送出去。
正想回头,忽而就觉得脑后一阵劲风扫过,他心生警觉,猛然翻身回头,可已经慢了一步。
后脑勺梆的一阵剧痛,他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时,只觉得自己是跌进了火炉里,又热又疼。
他呻吟一声,翻身坐起,皱着眉伸手一摸后脑勺。
好大一个包,一碰就疼,湿乎乎的,全是血。下手的人好狠心,再重一点就能把他脑瓜砸开。
等一下?他是在哪里?末暧定睛一瞧,顿时魂飞魄散。
他可不就是跌进了火炉里,这屋子里到处都是火,墙上梁上,桌椅几案,都在燃烧。
被火包着,起先他还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等到扭头看到地上躺着那假冒小皇帝的少年,他就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小皇帝的屋子里。
少年蜷缩着,心口一滩血,两眼睁开等着屋顶,早已经死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啊的一声跳起,结果就听见当啷一声,一把带血的匕首跌落在他脚边。他摊手一看,自己的左手沾着他后脑勺的血,可右手却显然沾着那匕首上的血。
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栽赃陷害他了。
当务之急,自然是冲出火海,可这火已经前后左右把他四面包抄,他一时竟不知往哪里去逃。
难道,今晚他就要死在这里?
不甘心,绝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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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心害死猫!好孩子就该晚上乖乖睡觉,跑出去干嘛!
这不,摊上大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