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摄政王搞什么,谁也不知。
展麟把账本大致讲了讲,末璃才知道自己的私库原来乱成这样!这还是看账本呢,要是实地考察,估计还能大开眼界。
既然摄政王都说了“让她忙自己的事”,那她这就算是拿到了尚方宝剑,可是下斩逆臣。
唉,这最大的逆臣是斩不了,砍砍库房里的硕鼠也好。
尤其她现在还有了两个小伙伴,正是如虎添翼。
选日子不如赶日子,查账这种事最好是措手不及。不然拟个日子过去,人家早给你做好了假象,这不是白搭。
可难道她就带着这两个杀过去?
显然也不行!一则她虽然无用,可也没有皇帝陛下亲自查奴婢的道理,太丢分。可让这两孩子过去,那也妥妥被人蒙骗的结局。
这宫里奴婢,胆子大得很,心思也刁滑的很。这两天子骄子还不是对手呢!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能治这些鬼的,只能是比他们更鬼的大鬼!
譬如王宝宝!但他又太老,老成了精,滑的很。靠她的本事,拿捏不住这个老东西。
以前倒是有梅若华,可现在她身边……
想来想去,倒是那个打太极不接她橄榄枝的李得胜,是个选项。
这主刚在摄政王跟前倒了霉,正被王爷厌恶,轰出了清心殿,想要抱大腿也抱不上。她这会子若是给他一个机会,想必他是不会再拒绝了。
想到此处,她是微微一笑,朗声道。
“来啊,把李得胜给我叫来。”
李得胜这会子正在太监所里灰头土脸的傻坐,被人翦着膀子从清心殿里拖出来,这丢脸真是丢到姥姥家。宫里的奴婢都是势利眼,此刻他倒了霉,平日里那些总是巴结着的小东西们,此刻都跟钻了地缝似得,一个也不见了。
没接陛下的橄榄枝,他就知道自己要倒霉。哪成想来的这么快,这么凶,真叫他措手不及。
此时他已经是悔到了脚后跟,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就是悔死也没办法。
就算他想抱大腿,也得能见着贵人的面。贵人跟前可不缺机灵鬼,他落脚了,不知多少人等着替补上去。指不定现在陛下跟前,就已经只闻新人笑,不知旧人哭。
他一直心高气傲,憋着劲往上爬。有心要盖过师傅王宝宝,想着有朝一日也能成这宫里的第一人。
现在好了,能不能成第一人不知道,马上就要不成人,倒是肯定的。
难道真又回去舔师傅的臭脚,指望他老人家再提拔自己一回?就算他愿意低头,只怕师傅也不肯要他咯。
也怪自己太端不住,刚凑到摄政王跟前就露了相。他师傅那双毒眼,肯定早已经看穿。知道了自己的野心,哪里还能提拔他。
看着吧,上赶着踩一脚,还差不多!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沮丧。在宫里想要往上爬,不仅要昧良心,还要忍得辱,吃得苦。他昧着良心忍辱受苦,好容易爬到这一朝,一失足成千古恨。
哎!悔死了!
悔得他恨不得拔头发撞墙的时候,就有小太监过来传话。
“李公公,陛下叫你过去!”
“啊?”李得胜一个打挺跳起。
陛下叫他过去?怎么?要正式发落他了?不对!发落一个奴婢还需要劳动陛下金口玉言?他可没这么大脸!
看来,陛下这是找他有事!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是有事,终归是一个机会。
李得胜忙把衣冠整了整,捞起脸盆里的帕子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前头带路。”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要是抓不住,那肯定就没戏了!不能抓不住!抓不住,他就不叫李得胜!
李得胜一进清心殿,头都不抬直接往地上一跪,咣就磕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朗声道。
“奴婢李得胜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这捏着嗓子,喉咙里跟灌了五斤蜜糖似得,每个字冒出来都带着一股腻人的甜味。
末璃伸手在面前赶了赶,好甜,齁死人。
这群货啊,真是不敲打不伶俐!
也没叫他起来,她咧嘴一笑,只是说。
“我知道李公公你是个能耐人,今儿个你这能耐我得借来使使。”
一听这话,这奴婢连忙往地上一趴,诚惶诚恐道。
“奴婢就是万岁爷的狗,万岁爷叫奴婢咬谁,奴婢就咬谁。”
这回是真心实意,死心塌地了!
越说越肉麻,叫旁边坐着的展麟和末暧都不忍听。
然而末璃却是轻轻一拍手。
“好,说得好。今儿个我还就要用你这狗拿一拿耗子,管一管闲事!”
李得胜低着头,心头一惊!这是……谁又要倒霉了?
“展麟,末暧!”上头小皇帝又道。
“臣在!”下边两人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
“赶日子不如撞日子,今儿个我就用你们两个小将当一当我的先锋官,去查一查我库房里的”硕鼠“!下边跪着这一位李公公,你们一并带去。这可是一条好狗,你们两个用得着!”
她微微一笑,伸手一指。
两人看了李得胜一眼。
李得胜连头都不敢抬,伏地不起。
“怎么样?能是不能?”她问他们两个,但目光却只看着展麟。
被她这满是期待的目光盯着,展麟只觉得热血沸腾,不能为陛下上阵杀敌,抛头颅洒热血。在这皇宫里为她斩几只老鼠,也是好的!
当即抱拳当胸,朗声道。
“末将定不负圣上所托!”
末璃听了哈哈一笑。
“好,真是朕的一员勇将!去吧!”
看着展麟被赏识,被期待,末暧心里有点酸溜溜,然而抬头望去,却又触到她格外温柔感激的目光,顿时心头的阴霾就烟消云散。
想起屏风前的那座“博山”,他的心也如冰块似得,要在她的眼神里化成水!
两人领旨跪谢之后,起身跟牵狗似得牵着李得胜,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去。
末璃起先还是挺直腰背坐着,等他们都出了清心殿,忽而长叹一声,颓然往后一倒。
累,心累!真是一点消停的时候都没有!
前脚摄政王刚跟她“表白”,信誓旦旦的要把自己整个给她,后脚就又来了这一茬!
闭着眼抿了抿嘴,她无奈坐起身。
人生就是这样,不管你要不要,该来的它总是要来!
伸手端起搁在小案上的那碗酸梅汤,她凑到嘴边敦敦喝下。到这会凉气都已经散尽,又甜又酸的汤喝到嘴里,一股子腻味!
几口就把汤喝干了,她往碗底一瞧。一块透明的玻璃静卧碗底,当中一缕鲜红的血丝。
可不就是那一块“仙器”。
看来!老天爷还是要她两难选择!哪一个都不肯放过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