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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 110 章

萧旦感觉自己的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由有些内伤,立时移开目光。特么地吐蕃哪里找来的妖孽?演戏太行了吧?

见萧旦转头,阿诗那社尔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接着扫下去,却发现本该同样注意他的萧欥正侧着头,不知道在和身侧的女人说着什么,目光便不自觉地森冷了一下。

阿诗那社尔早前就注意到了元非晚。准确地说,除了皇帝,他就属看元非晚看得最多——

原因很明显,因为她长得太美了!

阿诗那社尔对自己的容貌和才智都很有信心。这种信心让他在吐蕃立稳了脚跟,让他自如地进入长安城,直到身处为大盛朝最至高无上的太极宫中。他刻意延迟自己的露面时间,为的就是一鸣惊人、给众人留下深刻印象。

不得不说,他确实成功了,大盛众人的惊诧都不是假的。然而,同时也不得不说,他只成功了他计划的一半——

有人比他更美不说,甚至还先他一步抓取了他的目标!

那怎么能行呢?大盛德王是他们吐蕃的头号劲敌,他不拿下他,吐蕃如何能称霸?

而如果说阿诗那社尔之前把这种敌意掩饰得很好的话,现在就不那么好了。至少对于自己受到的、不那么友好的注目,元非晚还没迟钝到毫无所觉的地步,正说的话便停了停。

萧欥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吭声,便催促道:“还有呢?”

他们之前谈论他们是不是进了吐蕃早已准备好的觳中,刚达成肯定的一致意见。元非晚刚要说她对吐蕃接下来可能做什么的预测,就接收到阿诗那社尔的目光。

不用抬眼,元非晚就知道那种敌意来源是谁。听见萧欥问,她便笑了笑。“与其说他们的目标是胜,还不如具体点,说他们的目标是你。”

萧欥十分赞同地点头。不是他自吹自擂,实在是他对吐蕃太强硬、并且屡战屡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吐蕃人想对他不利,完全不是新鲜事。

“所以你现在连累我也成为目标了。”元非晚为这个做了个总结。

萧欥眉毛瞬时皱得死紧。“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吐蕃不会想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来对付他吧?比如说色|诱之类的?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元非晚笑道,分出注意力去观察棋盘上的局势。

萧欥顿时毛了。他不管吐蕃是什么意思,反正他绝对不想听到自家夫人嘴里说出诛心之语!“呵呵,有本事就让他们和我在战场上见真章!其他恕不奉陪!”他坚决地表示了自己的不买账。

“可我想,正是因为不想和你硬碰硬,他们才来这招。”元非晚继续道,“不然他们来长安做什么?其一,干掉葛尔东赞;其二,干掉你!”

这猜测实在靠谱,然而被立成靶子的萧欥竟然笑了。“那就让他们试试——不管是葛尔东赞还是我,他们都不会得逞!”

“可我看吐蕃国师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元非晚继续笑,同时拿起面前的酒爵微抿,借以掩饰他们正在谈论的过程,同时把话题转回去。“想必他是很愿意和你……咳咳!”

这突然冒出的声响让众人都为之侧目,包括御座上的皇帝以及额头正冒汗的惠安大师。

“儿臣不小心呛到了,”放下酒爵的元非晚赶紧道,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请父皇恕罪。”

皇帝深深盯了她两眼,摆了摆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棋局上。惠安大师那一步棋已经卡了很久,但他这次看了棋盘一会儿,就把车往左推了两格。

这一步看起来完全是废棋。阿诗那社尔觉得对方已经被自己逼入了绝境、故而随便移动充数,嘴角溢出了笑容,照着自己之前的想法继续推进攻势。

第一个察觉到不对的是萧欥。“你刚才怎么了?”他悄声问,“好好地怎么会呛到?”开玩笑,他夫人这性子,怎么可能突然在中间露怯?百分之八百装的!

元非晚用同样的声调回答他。“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她刚才蓄意往左推了酒爵,只要惠安大师不傻,自然知道如何做!

这种小动作太微妙,萧欥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等他照着这种改变再推演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明显的喜色:“干得好!”

元非晚抿唇一笑。

阿诗那社尔棋路剑走偏锋,惠安大师一时不察,便给对方得了先手。一步错步步错,棋盘上便显出全盘溃败之象。

然而实际上,阿诗那社尔的棋艺还真没精湛到能把惠安大师逼得只能溃败的地步。只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惠安大师从未面临如此困境,事情又很重要,紧张到脑袋一时卡住也是正常的。

元非晚便瞅紧了这个机会,刻意打了个岔。如果不被发现,自然好;若是被发现……啊哈哈,她只是偶然被呛到而已,和棋局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半柱香,阿诗那社尔便觉出不对来。刚才他还是胜券在握,如今棋盘上却转而陷入了胶着的情况。他擅长的是速战速决,拖下去只会对那个大和尚有利……

等等,这种局势的转变,是不是就在德王妃那声咳嗽后面发生的?

阿诗那社尔满腹狐疑。他坐在靠吐蕃一侧,一抬眼便能看到元非晚的位置。那尊酒爵如今已经在它该在的位置,他只觉得不对,却又找不出来。

围棋最忌分神。他这一晃神,便没注意到惠安大师已经给自己制造了扭转乾坤的决定性一步。

和元非晚纸上谈兵的围棋技巧不同,萧欥既擅长领兵打仗,对围棋肯定是本质上的精通。如今见到惠安大师有反败为胜的趋势,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个笑容:“快了。”

“确实。”元非晚点头,和他一起打哑谜,各自心知肚明。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萧欥又道。

“什么?”元非晚正期待着惠安大师把对方那个国师杀得丢盔弃甲、找不到北,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你是说我刚才说,他很愿意和你……”

萧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他愿意,还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呢!”

“哦,你怎么说?”元非晚听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开始有点想笑了。

“无论哪个方面都不如你的人,我为什么要将就自己?”萧欥理直气壮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好吗?别出来碍他的眼!

元非晚表示,她没有性别歧视,然而她很有正室的自觉。尤其是小三心怀不轨的时候,她对此的反应只有一个字——

滚!

阿诗那社尔自然不知道,他的计划还未正式实施就已经被当事人直接毙掉了。元非晚还好说,像萧欥那样暴力的,直接就想踏平吐蕃……

哦,不对,萧欥本来就想踏平吐蕃。若是阿诗那社尔真给他抓到什么把柄,那起兵理由就有了。师出有名,后勤充足,兵强马壮,何愁不胜?

真是想睡觉就递个枕头过来啊,这种好事到哪里去找?

又一炷香的功夫,棋盘上的厮杀终于分出了胜负。惠安大师出手略软,堪堪和阿诗那社尔掰成了平手。“承让了,国师。”

阿诗那社尔也拱手客气道:“大师承让。”不得不说,他语气之前风轻云淡,但现在颇有些咬牙切齿——

任谁本来会赢、结果却被逼平,都会气死的!

这么想想,他眼中便闪过一丝阴鸷。

皇帝把底下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有数。“如此也不错,”他开口打圆场,“平局,两边都礼让客气了。”

这就是场面话。因为只要会围棋,都能看出礼让客气的从头到尾只有惠安大师,而阿诗那社尔步步紧逼。如今结果是平局,不得不说惠安大师心胸宽广,不愧国手。

所以说,陛下,您一定是在变相反讽吐蕃太不客气吧?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包括阿诗那社尔自己。他觉得自己脸都要青了,但好歹控制住了这种变化。

“怎么回事?”一得空,布德贡赞就着急地低声问。他对围棋一窍不通,但阿诗那社尔之前和他保证过,吐蕃肯定会赢啊!

“出了点意外,有人做手脚。”阿诗那社尔咬着牙道。

“谁?”布德贡赞一听就要红眼了。有人添堵?那怎么能行?

“现在不合适,回去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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