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非晚一见他的动作,心里就有了些猜想,不由嫌弃大臣们的努力还不够——瞧他们皇帝,这不是还挺有精力的?
然而萧欥近日的表现实在非常好;就算是元非晚,也没法子挑剔他。
满怀软玉温香,萧欥十分满足。尤其是元非晚刚沐浴过,头发和肌肤上都散发着微微湿润的水意清香,让他更舒服了。“别问我了……你那边呢?今日去见父皇母后,没出什么岔子吧?”
“当然没有。”元非晚动了动,在他怀里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就是那些话,你光想也会想到的。”
问,公公婆婆见儿媳,一定会说什么?
——答案简直明摆着嘛!
萧欥一想到那个答案,就忍不住要笑。“你被催早日生个太子出来……我猜得对还是不对?”
元非晚一听他憋笑的声音就忍不住手痒。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她就毫不客气地在萧欥精壮的腰上掐了一把。
“哎……哎!”萧欥略吃疼,龇牙咧嘴起来,“你怎么能动手呢?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知道吗?”
“我又不是君子,”元非晚伶牙俐齿地反驳,“我只是女子!君子这活儿,”她仰起脸,用一种相当不信任的眼神扫了萧欥一眼,“你做给我看看?”
这不就是暗示他也做不到吗?萧欥自然明白。但问题在于,他也不想否认。“当君子有什么好的?”他不客气地道,同时把怀中人搂得更紧了点,“在你面前,做小人又有何妨?”
“……哎呀!”
忽然,元非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她已经仰面平躺在长榻软褥上,面前则是萧欥因为压下来而放大的俊脸——
“既然父皇母后都催了,咱们就再努力一把吧,夫人!”
“像个皇帝能说出口的话吗?”听得这种不要脸的发言,元非晚只想给她男人一个白眼。不过她今天心情好,决定不和他计较,便半支起身,抢在萧欥之前先亲了他一口。
这事儿出乎萧欥意料之外,他不由微微眯眼。“我说的话像不像皇帝不知道,但你做的一定像个皇后!”说到这里,他直接倾身,覆了上去……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用说了。宫女们早在见到萧欥来的时候,就识相地关门退出去了。良辰美景,月圆花好;如此好时节,实在不可辜负,不是吗?
第二日便是皇后该受众臣庆贺的时间。萧欥一直等着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让他和元非晚分开来受众臣庆贺。
“一次搞定不是很好么?省时省力,他们该上表称赞我节俭才是。”萧欥一边让人给他换衮服,一边这么说。他倒是想夫人日日给他换衣服,可又怕人累着,所以此时的声音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隔着一座屏风,元非晚也在换袆衣。她自是听出了萧欥的语气,但她没想到萧欥发散那么远,还以为那是他嫌弃众臣没有夸他。“得了吧,这种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大庭广众之下,你也说得出来?”
“有什么大庭广众的?”萧欥反问,然后扫视了边上的太监们一圈。众太监果真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奴确实没听到陛下和娘娘在打情骂俏”的模样。
听得四周寂静,元非晚就知道萧欥在捣鬼。因为她这边的宫女,一个个忍笑忍得要憋死的样子。“行行行,全都你说了算!”她瞬时一脸黑线。
萧欥听着这话十分敷衍,顿时不干了。“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换好衮服,没等太监奉上衮冕,就转过了披风。“要是传出去,还说我欺负你呢!”
女人的衣服通常都比男人繁复,这道理放在皇帝皇后身上也一样。萧欥已经弄完了,元非晚还在折腾衣物。
“什么有的没的……”她一抬头便见人过来,想着自己还得化妆,便道:“你弄好便早点用膳吧?”
“别,我这里等你就好。”萧欥表示他完全不在意。要知道,他今日就准备着给夫人壮声势,那就要从头到尾做到最好!
“好吧,只要你不嫌无聊。”元非晚无奈放弃。虽说她今日不用像出嫁一样那么麻烦,但把一张脸弄好,少说也要小半个时辰。
萧欥左右看了看,还真拣了一张胡凳坐下来看。他这一杵,宫女们可就笑不出来了,各个谨小慎微,生怕出错。
这样一来便慢了不少。萧欥左等右等,最终还是耐心告罄。“行了行了,你们都下去,”他霍地站起来,“还是朕来吧!”
几个宫女顿时面面相觑。听闻他们陛下是打仗的出身,搞定刀枪棍棒不成问题,但能搞定腮红唇彩吗?
元非晚察觉到她们的犹疑,主动开口:“都下去吧。”
宫女们这才应声而退。
萧欥感觉到自己的能力被质疑,实在不爽。“瞧瞧你教的,我都叫不动你这些宫女!”
“这可和我教的没关系。”元非晚才不承认,“谁也没见过你动眉笔啊?”
萧欥一想也是。“她们哪里能看到?”他借坡下驴,还十分不客气,“也只有你能见了!”
“行了行了,别自吹自擂了。”元非晚简直要给这男人的自信跪下了。“若你再不快点,等下就该让一众臣等干等我们两个了!”她顿了顿,又道:“你应该不会让我被他们看笑话吧?”
“……说到底,原来连你也不信啊?”萧欥自尊心深受打击,一下就挽起了袖子。“这就让你看看为夫的本事!”
自萧欥第一次给元非晚画眉后,他还陆陆续续地画过几回。但真说画一小半,也是没有的。所以元非晚在这种日子还同意让他扫尾,实在已经很够意思。
再来说萧欥。他根本不觉得自己会画坏,因为元非晚本身就长得极好看。只要不是他手太抖、或者蓄意,就绝不会让人看元非晚的笑话。而且话再说回来,皇后的脸加上皇帝的妆,谁敢说不好看?不要命了吗?
所以,萧欥按部就班地给夫人点了唇、扫了腮、描了眉。“剩额头的花钿,”他扫了八宝妆盒一眼,又仔细看了一眼元非晚,“你要哪种?贴的还是描的?”
元非晚见他成竹在胸的模样,也就不急着往镜子里看。“你会画牡丹么?”
若要说工笔牡丹,萧欥还真不会。但就额上的一点牡丹,他自觉还是没问题的。“只在纸上画过,”他道,“但我想应该差不多。”
元非晚便没再说话,看他用细笔蘸了调好的朱砂,一点一点地落在自己眉心。朱砂沁凉,她却只感觉温暖。
“……好了!”萧欥画好,又自己端详了好几眼,这才把人往铜镜面前推。“你觉得如何?”
元非晚一眼看过去,没看自己,倒先注意到萧欥略微抿起的嘴角。原来嘴上说的十拿九稳,实际上还是心虚啊?
她忍不住想笑,但厚道地忍住了,再去看自己的脸。“嗯……”她蓄意拖长音,见萧欥更紧张,才道:“确实不错。”
萧欥松了口气,然后注意到元非晚唇边的弧度,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她根本在逗他玩。“这时候说话就不要这么大喘气了!”他不满道。
元非晚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时候不早了,咱们快点罢!”
等到天放亮时,众臣已经陆陆续续地进入太极宫,各自就位,只等着皇帝携同皇后出现。而他们也没等多久——
萧欥和元非晚准时出现了。不但准时,还是手牵着手走出来的……
啊喂!不要以为我们大都是些老头子、你们又在走上御座之前放开了手,就当我们全没看见啊!
众臣现在的心理活动整齐划一,就是——
哎哟,我们的眼睛都要被两个主子闪瞎了!救命啊!
虽然是很俗气的话,但他们陛下和娘娘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啊!
少数几个不买账的,比如说萧旭萧晨,再比如说萧旸,就不在此列了。萧旭和萧晨的反应都是抽了抽额角,但他们不得不承认皇后国色天香,当得起母仪天下的位置;而萧旸的心塞程度以立方的速度增长着,只得拼命低头装看不见。
“伏惟殿下徽猷昭备,至德应期,凡厥黔黎,不胜庆跃……皇后坤仪配天,德昭厚载,克崇万叶,明嗣徽音。凡厥兆庶,载怀凫藻,臣等不胜庆忭,谨上千万岁寿!”
皇后受群臣贺完,接下来便要主持外命妇朝会。因着前朝顺利,元非晚回后宫时心情很是愉悦。而和男人们的反应相近,女人们也尽挑着好话说——
“伏惟殿下,坤象配天,德昭厚载,率土含识,不胜抃舞。谨上千万岁寿!”
其余贺词诸多,就此略过不提。
在这种一派祥和生平的景象里,若有人不那么上心,就会显得特别明显。至少,以元非晚在主位上一览无余的视野,她能很清楚地发现,泰王妃花凌容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要是别人,元非晚可能还得费一番功夫去调查原因;但若是花凌容,那就一定是某个原因,再也没其他的了。
所以,等外命妇朝会散了,元非晚便留了个心思,让人注意花凌容有没有立即出宫。等一刻过后,她就得到消息,说花凌容去了西内苑。
泰王生母燕淑妃如今已经是燕太妃,花凌容去见婆婆也很正常。然而元非晚觉得,这事儿定然没那么简单。
她又耐心地等了一刻,完全不着急换衣服。果不其然,等来的是一道太后口谕,说让她去含章殿一趟。
……得,果然没好事!
元非晚起身,整了整自己衣裳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走吧,去含章殿。”她倒要看看,花凌容告状归告状,但敢不敢和太后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