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医务室里,厉风拿着棉签蘸酒精,一丝不苟地帮肖芊芹擦拭胳膊上的伤处。
紫里带黑的瘀血像块乌云一样蔓延在她雪白的肌肤上,颜色反差更加明显,仿佛一块抹不去的黑疤。
厉风闷声不吭,但内心早无法抑制的狂风怒吼。连他自己掐一下都不舍得用力怕留下痕迹的地方,居然被别人弄成这样,这口恶气怎么咽得下去?
那个叫沈媛媛的女人也太气焰嚣张了!
从医务室出来,他不由分说地拽着肖芊芹的手就朝女生宿舍疾步走去。
肖芊芹问他要去干嘛。
他气势汹汹地说:“沈媛媛在哪?我去找她好好理论!”
厉风一脸凶神恶煞不像是在开玩笑,肖芊芹生出不好的预感,赶忙拉住他,“你要跟她说什么?”
“说什么?当然是好好的算笔账!”厉风剑眉高挑,义愤填膺道:“你仓鼠咬烂她鞋子,道了歉赔了钱不就行了,她还想怎么样?她把你的手伤成这样,她道歉了么,她赔医药费了吗?真是欺人太甚,这种人就欠教训,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以为你是好欺负的!”
在厉风的满腔怒火中肖芊芹的话显得轻飘飘的分量不足:“没有啊,她没有欺负我。”
“这还不叫欺负?要不是你回去的早,小栗子早就命丧黄泉了!她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吗,都一个宿舍的凭什么骑你头上,她能养金鱼你就不能养仓鼠?蛮不讲理!”
厉风说完又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肖芊芹挣脱开,站在原地不动。
“算了,我觉得没必要把事情闹大。毕竟是我不对在先,没管好小栗子。那鞋子好像对她很重要吧,咬烂了肯定不开心……”
厉风双手插在裤兜里,直勾勾地盯着她:“所以说女人真是小心眼,咬烂她一只鞋子就要兴师动众的。老四养的乌龟跑到我饭盒里拉了几粒屎我都没说什么,地震的时候还不是照样带着它跑!”
肖芊芹忍俊不禁,点了点头说:“对对对,你最大度。”
厉风意识到肖芊芹在给自己戴高帽子,立马转回正题,脸一板:“我才不大度,那女人在哪,快带我去找她,今天我非要她给你道歉不可!”
肖芊芹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急不躁地说:“算了吧,真的没什么,小事没必要闹大,宿舍和睦最重要。”
“小事?那什么才算大事?”厉风走到她跟前,双手用力握住她肩头:“你的心能不能不要那么宽啊,之前被杨玥打那一巴掌也是这样,一声不吭闷在心里,现在还是这样,所以吃亏的那个人总是你!”
“你可以无所谓,但我不行!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欺负,还连个屁都不放!”
肖芊芹也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抚:“算了,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一开始确实有点生气,但是换位思考之后,想想对方的难处,也觉得情有可原。所以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得有一个人让步不是吗?”
厉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恨不得揪住她的耳朵:“你怎么那么傻,只会替别人着想,那你自己怎么办?你越善解人意,就越没人在乎你的感受和委屈!”
一阵微风拂过,捎来些许凉意。
肖芊芹恬静的声音顺着风儿缓缓从他耳畔流过:“不是还有你吗。”
胸腔里翻腾叫嚣着的狂风巨浪,好像就因为她这温情脉脉的一句话,瞬间被无声无息地抚平了。
他想起那次在医院所见,她可以在被人扇了一巴掌之后毫无怨言,却也可以为了维护他的尊严与别人针锋相对、不占下风。她并不只是一味地软弱退让、没有脾气,在她心中也有一把天秤,分得清孰轻孰重。厉风不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排在哪个位置,但他知道她自己一定是最后的那个。
原先的怒火已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阳春三月,微风细雨,岸边垂柳婆娑起舞,轻柔而曼妙。
厉风觉得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软肋,既然她那么不重视自己,那么今后他将不得不代替她、用自己的生命来爱惜守护她。
片刻后,他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宽厚的胸膛将她整个人包围住。
肖芊芹乖乖任他抱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不安地动起来。
他微微用力按住她脑袋,下巴抵在她头顶,似有若无地摩挲着柔软的发丝,“这次就算了,我不去找沈媛媛理论,但以后我绝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肖芊芹双手悄然滑落,安静地贴在裤缝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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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经不住肖芊芹的软磨硬泡,好心肠的小卖部阿姨同意让她把小仓鼠寄养在那儿两天,但最多也就两天的时间,她是要开门做生意的,一直放只老鼠在这可不行。
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收到一条来自陈言墨的短信。
“我可以帮你养仓鼠。”
肖芊芹愣了一下。
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找陈言墨帮忙,只是考虑到他下个学年就要出国了,总不能带着仓鼠飞去国外,找他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肖芊芹回:“你可以养吗,会不会麻烦你?”
陈言墨:“可以,没事。”
肖芊芹又问:“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图书馆,五楼。”
肖芊芹先去小卖部,将小栗子抓出来藏进口袋里,然后再去图书馆找陈言墨。
早课时间,图书馆里人寥寥无几,安静得针落有声。
肖芊芹很快找到陈言墨的身影,走到他身边坐下,趁着管理员不注意悄悄地拿出小栗子给他看。
说起来当初她之所以会买小栗子,也是因为看到陈言墨养的仓鼠才受到的启发,而且还特地跟他买了一样的品种,不同的性别。
结果不知道那店主是什么眼神,她明明说要只母的,却给她挑了只公的。肖芊芹三个月后才恍然发现小栗子身下长出了两颗蛋蛋,那时候再想退货也晚了。
肖芊芹问起最近灰灰怎么样,陈言墨说:“跑了。”
“啊?”肖芊芹微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跑了呢?”
陈言墨淡淡答:“很久之前了,大概是它自己把笼子咬开,逃出去了。”顿了顿,他倒是挺释怀的:“跑了也好,它之前逃脱过很多次,但都被家里佣人们捉回来了,这一次彻底了无音讯,应该是成功了。就连一只小小的仓鼠也会向往自由,小小的笼子关不住它,就让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肖芊芹久久不语,陈言墨这段话似乎有些深意,她却无法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