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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245.21家

林茂真跑得飞快,一路就跑到了主院,打门帘的丫鬟还没来得及掀门帘子,他已经一把将门帘撩起,急猫猫的钻了进去:“母亲,蓉儿,你们知道我方才见到了谁?”

林茂蓉正陪着林夫人在说话,手里拿了个小小的绣绷子,有一针没一针的扎着,见着林茂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眼睛一亮:“二哥,你刚刚遇到了谁?这般高兴!我让你给我买的绣花样子呢?可买到没有?”

林夫人笑着从丫鬟手里拿过一块帕子:“真儿,过来,母亲给你擦擦,瞧瞧,你这一头一脸的汗!”

林茂真靠在林夫人身边,朝林茂蓉眨了眨眼睛:“我方才见着了骆大小姐!”

“骆大小姐!”林茂蓉惊呼了一声:“你怎么不把宜妹妹请回来!我都快有两个月没见着她了,实在想念得紧。”

林知府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林茂蓉出生以后就很少与同龄的女子接触,上回见着骆相宜,两人一见如故,十分亲密,虽然只在一起住了三日,可那份感情却是深厚得很。现儿听着说相宜来了华阳,林茂蓉便已是坐不住,站了起来道:“宜妹妹可是住在她外祖家中?我这去找她!”

林夫人见着林茂蓉急躁模样,赶紧伸手示意:“蓉儿,你快些坐好,骆大小姐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办完自己的事情自然就会来找你玩的。”

林茂蓉满脸不乐意的坐了回去,一双眼睛盯住了林茂真不放:“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找我玩?”

林茂真叹了一口气:“唉,她说打算亲自打理东大街的铺面呢。”

“什么?”林夫人吃了一惊:“她亲自打理铺面?”这骆大小姐不过七岁的人,如何就这般胆子大了?虽然说勇气可嘉,但亲自打理铺面,毕竟有些不妥当。大家里头的夫人小姐,手里捏着几家铺面是常事,可一般都是派个管事打理着,谁都不会亲自去,毕竟经商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手中能不沾铜臭,就该避开。

“是,她想亲自打理。”林茂真点了点头:“我想劝她不要这般做,但见她那意思,似乎已经下了决心,就没说什么了。”

“各人选择不同。”林夫人怅怅然的叹了一口气,骆大小姐也真是命苦,怎么就沦落到自己行商这份上了?不知骆府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堂堂的广陵骆家的小姐,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母亲,以后我要到骆大小姐铺子里去买些东西,就当支持她。”林茂蓉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来:“她可真厉害,比我还小半岁呢,就能独当一面了,可我却还只能靠在母亲身边,由母亲庇护着,真是没用!”

林夫人慈祥的笑了笑:“骆大小姐的铺子开业,你去捧场是对的,可也不能老是掏银子去买她铺子里头的东西呀,她总得慢慢学着做点生意不是?”

林茂蓉看了林夫人一眼,鼻子里哼了哼:“母亲,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人去东大街在骆大小姐那几间铺面里买东西的事情?云妈妈都告诉我了,还说骆大小姐那贴身妈妈与嫂子都不大会做生意,铺子迟早会关门哪!”

“我说你一句,你倒有一堆话来说我了!”林夫人无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那分窘迫的神色被遮住,再也看不清楚。

林茂真与林茂蓉两人相互挤眉弄眼,两人都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去骆大小姐的铺子里多买些东西——毕竟都是朋友,本该相互照顾。

“二哥,我刚刚问你呢,我的绣花样子,快些拿给我。”林茂蓉举起手中的绣花绷子来:“你看你看,我准备要绣一朵荷花哪,快些拿个绣花样子给我,我来描好。”

林茂真赶紧让丫鬟从他买回来的一堆东西里扒拉出来几张绣花样子:“你瞧瞧,这种可好?我把四时花卉都买了,该够你绣的了。”

林茂蓉拿了几张看了看,兴致缺缺:“瞧着都不怎么好看,也不知道是哪些人画出来的,那笔画好粗糙,难道就没细致些的了?”

“咱们华阳城里又没绣坊,都是外头进几样绣花样子挂着当杂货卖,能买到都是好的了,你还挑剔。”林茂真拿起一张绣花样子看了看,轻轻朝林茂蓉脸上扫了扫:“就你挑剔,我瞧着挺好。”

林茂蓉捧着那几张绣花样子看了看,眼睛一亮:“咱们华阳没有绣坊?”

“我走了东大街与西大街,没有见着。”林茂真摇了摇头:“这几张绣花样子还是好不容易在一家绸缎铺子里边找到的哪。”

林夫人笑了笑:“华阳也不是没绣坊,城南不就有一家?不过他那里主要是做衣裳,顺便接些绣活罢了。谁家的丫鬟不会绣几针花花草草的,除非能绣得精致,开个绣坊没什么用处,咱们这里又不是苏州杭州,一说买刺绣,全想着往那里去了。”

林茂蓉嘟了嘟嘴:“可若是华阳城有好的刺绣,干嘛要不远千里去杭州苏州买?”

“那倒也是。”林夫人点了点头:“可那刺绣一定要精美,平平常常的,谁会去买?”

第一百零三章为相宜苦心思量

雕花窗户半开着,一缕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一个小女孩靠着窗户坐着,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肌肤更是光洁如玉,隐隐的透出点点粉色来。

“秋华,你那铺子生意可真是好。”隔着一张条几,坐着容家的大小姐春华,手里拿了一副绣品正在看个不停:“三婶娘的针线,也委实是好,烟墨与松砚都给她带出来了,绣得也是活灵活现的。”

被唤作秋华的小女孩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又大又圆,见她微微一笑:“还不是大婶娘关心?若没有你们与二叔一家,我与母亲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地步呢。”

秋华乃是江陵容家的小姐,排行第四,上头有三个姐姐,大姐春华是容大奶奶嫡出,二姐夏华乃是容二奶奶所生,三姐淑华,却是容家三爷与贾姨娘的孩子,与秋华是同父异母,跟秋华同一日出生,只是早了些时辰。

容家祖训男子年满四十无子方能纳妾,可这贾姨娘却是容老夫人的侄女儿,她暗地里与容三爷勾搭成奸,有了身孕,逼得容家没法子,只能以容三爷之妻季书娘成亲两年并无所出的理由,将那贾姨娘抬进了府。

可没想到贾姨娘才进府,这边季书娘又被查出了有身孕,过了大半年容三爷一妻一妾,每人都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容三爷好色浪荡,又眼珠子只盯着钱,见着贾姨娘带了不少黄白之物过来,又生性风流,不由得将一颗心都挂在了她身上,对着随云苑里住着的秋华母女,非打即骂,中间经历过不少事情,已经有三四年未曾踏足过随云苑,却将那贾姨娘住的碧华园当成了正房所在。

季书娘日渐消瘦,还要受着那贾姨娘的挤兑,眼见着人慢慢的就不行了,容大奶奶与容二奶奶怜惜她,两人一心要帮着她,便扶持着她在广陵开了一间珍珑坊,专卖季书娘的绣品与字画。

按着季书娘的出身,本是嫁不进江陵容家的,只不过她少有才名,名满大周,容老太爷见着自己的三儿混账不堪,想要找个温柔贤淑的媳妇来好生劝导着他,又想借着媳妇的聪明,让容家多出几个人才,于是挑来挑去,才选中了季书娘。

没成想容老太爷看好的媳妇,容三爷却不珍惜,他要的不是温柔娴淑,喜欢的是美色,最爱的是放荡女子,只要哪个女人搔首弄姿抛来媚眼,他便一身骨头发痒,全身都酥软了一边。除了贾姨娘,他后来还弄了李姨娘,外边养了外室,差点没有将容老太爷给气死。

季书娘乃是季氏绣技的传人,于夫君处失意以后,她便埋头刺绣,闲暇时教女儿与几位侄女学学字画。容大奶奶替她将珍珑坊开了起来,不久便带着年方六岁的秋华一道打理铺面。没想到秋华是个通透的,容大奶奶才点了点,她便知道了里边的划数,才过一年,珍珑坊的生意便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银子。

转眼已经过了一年,秋华也大了一岁,这珍珑坊的生意是越发的好了,今年一开春,就与容大奶奶商议着要到广陵开分号,这边容二奶奶只是笑:“你先开着,到时候你想去华阳开铺子,二婶娘给你本钱,到时候分些红利给我便是了。”

秋华心中实在感激,都说大宅门里纷争多,可在江陵容家倒是一团和气,若不是她那个爹,日子过得实在惬意。看了看对面拿着笔在描绣花样子的春华,她忽然想起了一桩事情:“嘉懋大哥前些日子问我去不去华阳开分号呢。”

春华抬起头来,有几分吃惊:“你真打算去华阳那边再开一家?广陵的铺子不才开了三个月?”

秋华也有些犹豫,若是要去华阳开分号,那她可真得要招一批绣娘才是了,光靠着母亲带了随云苑里十多个丫鬟帮着绣,怎么也忙不过来。这一年多来,她赚了约莫一万多两银子,上回在广陵开的分号,若不是有大婶娘的铺面,又是她在杨府找的忠厚管事打理着,自己还不知道要多操多少心思。

广陵那边珍珑坊这几个月,每月都只赚了一千多两的样子,要不是自己不要去管,她还真心觉得一千多两银子赚得实在辛苦,而且容大奶奶也总是在替她鼓着劲:“万事开头难,你在广陵做久了,做出名声来了,自然便容易了。”

早些日子,容家大少爷嘉懋跑过来问她,想不想去华阳开分号,相宜那阵子便有些奇怪,去华阳不该是二婶娘跟自己说?如何这档子事情又被嘉懋拢过去了?见秋华疑惑,嘉懋笑道:“四妹妹,只要你说一声想还是不想,若是你点头,我这就帮你去联系铺面管事,你就只要管着在江陵招绣娘便是。”

秋华已经考虑了好几日,开一间铺子不是小事,可她心中却充满了一种向往。父亲看不起她与母亲,她偏偏要做出一番大事来,帮着母亲将父亲给甩了,好好的过她的下半辈子。

屋子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坐在走廊上做针线的丫鬟飞红喊了一声:“大少爷来了。”

门帘晃动,嘉懋大踏步走了进来,见着春华也在,赶着上来看了看她描的绣花样子:“你这画技,与三婶娘的一比,可差远了去。”

春华不满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嘉懋:“哥哥,你就会说我画得不好!”

嘉懋嘿嘿一笑:“不是不好,只是不及三婶娘,也不及秋华!”

春华将毛笔搁到了砚台上边:“哼,哥哥说得我都不想画了。”

秋华赶紧过来拉住嘉懋的手:“大哥哥,你干嘛这样说大姐姐?大姐姐的画比原先好看多了,我母亲都夸她有进益呢。”

“我逗她玩,没想她当真!”嘉懋朝春华拱了拱手:“妹妹,你可是我的亲妹妹,难道就不许我这做哥哥的捉弄一下?”

春华斜着眼睛不搭理她,这边窗户下头走过来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件衣裳进来:“春华,你瞧瞧,这衣裳上头绣这缠枝牡丹花如何?”

进来的妇人不过二十五六岁模样,将手中捧着的衣裳一抖,亮闪闪的柔光在屋子的地上划出了晶莹的一线流光。那是一件水红色的掐腰秋裳,交领高腰,中间一线粉白的腰身,裙袂下边绣了一圈缠枝牡丹,玉白色的花瓣上边的露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一圈浅黄色的绣线上扯出了淡白色的小小珍珠,就如花蕊不住摇摆,栩栩如生。

“三婶娘绣得真好看。”春华惊喜的捉住了衣裳,将那裙摆拎了起来:“若是穿上这衣裳,好像我就在牡丹花从里走一般!”

季书娘开心的笑了笑,一张消瘦的脸上忽然也莹莹有光,见着嘉懋也在屋子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嘉懋,我先做了春华的秋裳,你的我过两日再开始做。”

嘉懋赶紧摆手:“三婶娘别太费心,我有衣裳穿呢,今年春日做的那些,秋天也可以穿!你每日这般辛劳,还是自己多多歇息的好!”

季书娘眼中有了盈盈泪光:“大房与二房这般帮忙,我心中感激,只恨自己没什么能力,也只能尽点心意罢了。”

见着季书娘心中悲苦,嘉懋赶紧与春华安慰了她一番:“三婶娘,你便别担心了,有我们在呢,三叔欺负不到你。”

秋华挽住了季书娘的胳膊,按着她坐下:“母亲,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不再受他的气。”因着痛恨父亲,秋华就连“父亲”两个字都不愿意喊,只用他来代替。

“秋华,要想不受三叔的气,那你便要自己好好筹划着,多挣些银子,到时候也好让三婶娘有旁身的本钱。”嘉懋知道秋华的心思,也很赞成三婶娘与三叔和离——三叔这般肆意虐待三婶娘,他一个做侄子的都看不下去了,还不如让三婶娘自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呢。

秋华点了点头:“嘉懋大哥,你说得对。”

“那我与你说的那事情,你打算好了没有?”嘉懋紧追不舍:“你敢不敢开第二家分号?”

秋华挺直了背:“敢,有什么不敢的?只要能挣银子,我就敢!”

嘉懋笑了起来:“好样的,那我便替你去华阳那边筹划了。”

“你?”春华吃了一惊:“大哥,秋华去华阳开分号,不该是二婶娘帮她去筹划?”

“二婶娘的娘家又不比咱们外祖家,华阳钱家的女儿嫁出去便是嫁出去了,还会像我们外祖父外祖母继续关注着不成?你没见二婶娘也就过年才回去一次,就连端阳中秋都是派管事回去送些节礼罢了。”嘉懋面不改色心不跳,拼命的拉出了各种由来:“二婶娘要是帮秋华筹划也可以,只是到时候她选的管事可不可靠?若是那些背主的,有了欺瞒的私心,从中将银子克扣了,那可是三婶娘的血汗钱!”

“大哥,难道你已经有了主意?”春华瞧着嘉懋那笃定的神色,有些惊疑:“你在华阳有什么熟悉靠得住的人不成?”

嘉懋点了点头:“春华,这人你也认识,咱们还是亲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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