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连番内乱导致的统治秩序崩溃,以及大批战争难民的举家出逃,即使神通广大的绯月宗一郎四处拉赞助,不知从哪里突然搞来了许多军火粮草,守随信吉也仅仅是勉强凑出了三千左右的传统旧式军队(武士+足轻)。算上绯月宗一郎大肆搜罗各地投奔的倒幕浪人,好不容易拉扯起来的一千“奇兵队”,全藩的总兵力居然只有四千而已,相当于幕府讨伐军真实人数的二十分之一……这可真是一个绝望的对比。
无奈开弓就没有回头箭,都到了眼下这等地步,不管是多么的心虚慌乱,也只能选择硬撑到底了。
既然已经下定了开战的决心,那么根据攘外必先安内的军事原则。就应该首先扫清领地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而在素来厌恶幕府的长州藩内部,唯一有可能会全力支持幕府的,似乎就只有那些在近年来突然得到幕府大力支持,一时间彻底翻身,并且捞到了不少好处的“秽多”、“非人”贱民了。
于是,绯月宗一郎和守随信吉立即分工合作。前者率领“奇兵队”负责北面战事,走山**从石州口出击,劫掠四周诸多弱小藩国和幕府直辖的生野银山,以筹集军费储备。
而守随信吉则指挥长州藩的旧式军队,主要负责南面战事,在山阳道抵御幕府主力的进军。并且在此之前抢先攻打贱民们聚居的春田庄……结果却是不幸一脚踏进了天大的悲剧之中!
当出身关东的毛利新一先生入赘长州藩,并且最终登上藩主宝座之后,为了巩固脆弱的统治地位,他也开始学习江户幕府或者说大阪商团的“先进经验”,搜罗领地内的“秽多”、“非人”贱民大加赏赐,同时征发出其中的青壮年,又从江户町城管队聘请教官严加训练,试图模仿着组建起一支强悍的长州城管队,作为自己最可靠的直属武力——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规矩,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差不多一样的。
不料,未来的长州城管队还在马关要塞进行训练,毁灭整个毛利家的荻城惨案就已经爆发。趁着全藩一片大乱的时机,这些贱民赶紧携械逃回老家春田庄,并且立即着手动工修筑防御工事——长州藩本地的贱民们大多见识短浅、愚昧无知,在这种几百年没见过的乱局之中,只知道茫然无措。但那些从江户来的城管队教官,却个个都是经历过无数险恶斗争,镇压过多次武士暴*的老油条,深知此刻的情形不妙:除非长州藩选择认罪恭顺,否则只要双方之间爆发战斗,春田庄的这些“旧主余孽”、“幕府爪牙”,绝对就是第一个被倒幕派拿来开刀祭旗的对象!
于是,就在长州藩上下仍然在为是战是降争吵不休的同时,春田庄就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备战工作。
位于马关海滨的春田庄,聚居着大约六百名长州贱民,原本就通过各地贱民之间的传统联系渠道,从江户幕府和耐色瑞尔远东军手中零星搞到了不少旧武器。而此次应征加入城管队,又被配发了一批新式武器。当他们得到了荻城惨案的噩耗,从马关要塞仓皇逃出的时候,甚至还把要塞军火库、粮仓里面的存货都给席卷一空——反正两地之间也就隔着几里路,运输起来问题不算太大。而且,原本的极少数要塞守军,也早已散伙回家观望局势,没有人再肯“用生命保卫国家财产”了……
因此,春田庄囤积的兵器、弹药、粮食都很充足,完全可以承受长期的围困。
此外,在荻城惨案爆发的同时。恰好还有一支耐色瑞尔帝国的使节团抵达马关港口,并且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也昏头昏脑地随着城管队员们一起撤退到了春田庄,其中颇有几位不错的魔法师与牧师——这就进一步增强了春田庄的防御力量。
而且,春田庄本身的地形也非常有利于防守——山下是泥泞的滩涂沼泽,而山体则是险峻陡峭的危崖,惟有一条崎岖小路能够蜿蜒而上,防御者可以依托梯田、台地展开层层阻击,进攻者却根本找不到任何适合安放重炮的地点;春田庄所在的丘陵,虽然被海水三面包围,但却尽是礁石密布的浅滩,不要说大型战舰,就连小艇也很难靠过来。
当初,长州藩方面似乎是不希望贱民们与普通人时常接触,故意划拨给了他们这样一片贫瘠偏僻的穷山恶水,结果到了今天需要出兵讨伐的时候,却发现这等于是送给了贱民们一座难攻不落的天然堡垒……所谓的世事无常,实在是莫过于此了。
从今年的三月到五月,守随信吉指挥着三千长州军主力,对春田庄先后进行了整整十一次强攻,但始终难有任何进展。反倒是绯月宗一郎带着麾下的一千多奇兵队,不顾双方实力对比悬殊,硬是四面出击,在外线战场上大放异彩——发动前后三次生野银山之战,把上万幕府北路军打得闻风丧胆,迄今无法踏进石州口一步;冒险渡海登陆北九州,奇袭重兵布防的小仓藩,一战摧垮了两万幕府西路军;还从不知哪里找来了一伙外援,并且在熊野滩一举歼灭了整个幕府舰队,让七千名最精锐的幕府新军统统喂了鱼鳖……
如此一系列辉煌夺目的战绩,不但让绯月宗一郎在倒幕志士之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几乎恍如军神再世,也映衬得两个多月都攻不下一座小小庄子的守随信吉越发暗弱无能,甚至堪称笑柄……望着海滩上三三两两垂头丧气的溃兵,守随信吉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腹的意志消沉、兴味索然。
事实上,他这个所谓的“临时执政”,从一开始就当得很是名不副实。
虽然守随信吉的家中世袭封地一千余石,本身就是长州宿老,又得到了长州藩大多数豪族的支持,论身份地位,绝对要比仅有五十石俸禄的绯月宗一郎高得多。
但若是论交游广阔、人脉门路,基本局限于长州藩内部的他,就要比绯月宗一郎差上一大截了——真不晓得这家伙在京都等地转悠了几年之后,究竟结识了一批什么样的大人物,居然连朝廷公卿都能特地来给他助威打气,甚至送来急需的弹药补给!
更别提那支不知怎么被他招来的外国舰队……一想起那时候在马关港口外看到的足足二十多艘艨艟巨舰,每一艘战舰的火力都远远超过了马关要塞的全部海防岸炮,守随信吉就当真是满心震撼外加一头雾水,同时直感觉自己仿佛一只无知自大的井底之蛙。
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下属”,又岂是他区区一个末席家老可以驾驭得住的?
所以,从正式举旗造反一直到现在,对于绯月宗一郎和他那支奇兵队诸般冒险举动,守随信吉非但没有事先参与策划拍板,甚至连最起码的一声通报都未曾得到过。全藩上下也已经普遍把他当作了一个临时性的过渡人物,只待此次打退了幕府军来袭,就该自觉辞去职位,让绯月宗一郎上台掌权了。
这自然让还没把屁股坐热的“临时执政”守随信吉,一时间感到很是郁闷,但却偏偏又对此完全无可奈何——战绩、声望和影响力都明摆在那里——抬头看看前方依旧巍然不动的春田庄,他不禁慢慢地闭起眼睛,又一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围攻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自己这边早就是士气低迷,日益衰颓。那么,始终困守在山寨里面的那些贱民们,又该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在战斗呢?
p:又挖掘战国联盟的古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