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送来的文件里面,大部分都是关于金钻王冠基地的建设工程的资料。比如说详尽的各类地图和分析图,地下管线分布图,防御工事分布图等等,还包括金钻王冠的军事武器清单。但是没有人事方面的资料,比如高层职务、巡防岗哨、兵力安排之类,张平的说法是这方面流动性太大,她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给出准确的信息。
夏然看着那些文件,渐渐地看出了一点端倪:“这些图纸,好像跟我们以前在金钻王冠基地里见过的官方制图不一样,该不会是张平自己重新画出来的?”
“我也现了。”赵景行说,“我问过张平,她说是金钻王冠里面的这些资料是存储在计算机里面的,有加密保护,无法下载,她只能拍了照片,回去之后自己再画一遍出来。”
“不对。”夏然沉吟了一下,“忧离之前给我们看过一张下水道分布图,那是金钻王冠的标准图纸,这图纸的制图方式和标准图纸差太多了,就算是照着照片画,也不该画成这个样子。这倒有点像是……照着记忆画出来的。”
“你是说她其实并不能得到金钻王冠里面的机密信息,这些资料只是来自于她自己的记忆?”赵景行微微蹙眉,“那她以前对整个金钻王冠基地必定非常熟悉,有过全面详尽的了解,才能给得出这么多的资料。金钻王冠里面有过这种人?”
“有一个。徐游。”
夏然的目光盯着那张图纸:“金钻王冠基地当初是徐游一手建立起来的,徐游是掌控能力很强的人,每一处细节的安排布置应该都经过她的参与和审批,只有她才会对金钻王冠基地有这种程度的了解。如果张平其实就是徐游的话,就可以解释她这一次给我们的为什么都是关于建设工程的资料,因为这些工程是一直没有被改动过的。而人事方面,司马恪夺权后调整和替换了大批人员,跟以前有很大差别,所以张平暂时不能给我们准确的资料。另外,张平知道‘天堂’的戒毒方法但是又不完整,可能就是因为东海那一战的时候‘天堂’已经在研究中了,只是还没有真正完成。”
赵景行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徐游已经消失在黑洞里面了,就算她还能回到我们这个时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如果徐游真的回来了,以她的行事作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应该就是杀了司马恪,同时把金钻王冠的掌控权夺回来。张平却是要帮助他们毁灭金钻王冠,保护司马恪的生命安全,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徐游会做的事情。
更何况,张平的声音气质跟徐游也完全不像,徐游是冷峻、理智、带着一种沉稳的魄力,而张平那种不起任何波澜的平静,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拥有的情绪之外,可以说这两人根本就没有相似之处。
“我知道这个猜想很离谱,也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性而已。”夏然说,“或者,张平至少是和徐游有某种关系的。”
赵景行沉吟道:“下次张平联系我们的时候,我要求她视频通话,看看真人是什么情况好了。”
给张平的那一套通讯设备原先属于他们安插在金钻王冠里的内应,为了经常确认内应的身份无误,不至于被人冒充,设备是支持视频通话的。赵景行两千多年来识人无数,和对方面谈的话,也能多看出几分端倪来。
夏然点点头,突然又是毫无预兆地一阵剧烈恶心,猛然弯下腰,稀里哗啦地把中午刚吃的午饭吐在了地毯上。
她现在对于任何气味都高度敏感,不仅仅是食物,印刷图纸的油墨气味闻起来也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只是因为她实在想看这些资料,所以忍住了没说而已。
赵景行给夏然拍了半天的背,又是抚摸又是顺气,好不容易才让她缓过劲来,然后沉下了脸色瞪着她。夏然心虚地嘿嘿嘿:“那啥,我刚才感觉还好,以为不会吐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
很多孕妇在初次怀孕的时候,因为心理和生理上的原因,会出现焦虑,敏感,爱脾气甚至孕期忧郁症等情绪问题。夏然在赵景行体贴得不能再体贴的照顾下,这些问题一概没有,就是大概被宠得太厉害,多了几分以前难得一见的任性。
赵景行对她又是无奈又不敢嗔怪,任性也是被他惯出来的,只能立刻收起那些图纸,认命地换了地毯,然后再去给她补做午饭。
张平没有确切说她下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夏然和赵景行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等到消息,以至于两人以为她是不是已经被人识破抓到,或者是不打算再跟他们做这个交易了。
她之前传过来的那些图纸,赵景行还是本着谨慎的原则,让金钻王冠里的内应想办法做了确认。图纸上的信息绝大部分都是准确的,有极少数的偏差,也是因为上次特攻队突袭的时候破坏了金钻王冠基地里的构筑物,现在重建的时候稍有不同。
真实性得到了确认,即便张平不再给他们提供其他资料,这些信息也足以给他们在战争中提供巨大的帮助。
上次的突袭,让金钻王冠基地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尤其是空军,机场上停放的上百架军用飞机全部被毁,等于空军全军覆没。机场修建起来还容易,但是飞机却不是那么容易制造出来的,光是要再次建立起一支这样的空中战队,可能就需要好几个月。
再加上基地里其他设施的毁损,这段时间里,金钻王冠一直都只是在休养生息,没有出兵的意向。朝临基地包括其他联盟基地趁着这难得的平静时期,也在抓紧时间弥补之前毒品危机时造成的亏损,展生产,增强军事力量。
这时候双方拼的就是速度,谁能更早做好开战的准备,谁就能在这一次的战争中抓住主动权。
夏然的孕期头三个月终于过去,到第十三四周的时候,妊娠反应终于渐渐消失,不再天天折腾得死去活来了。
头三个月胎盘还未育成熟,胎儿和母体的连接不够紧密,是最容易流产的时候。现在既然安然无事,赵景行一直以来如临大敌的紧绷态度也终于稍稍有了缓解。以前他的丧尸体质是既不会变胖也不会变瘦的,但是这三个月里,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
倒是夏然的孕吐反应消失了之后,胃口一下子变得特别好,她一个人吃的食物要供给四个人,吃得比一般孕妇多,但身材也不见胖多少,只是小腹已经有了微微的隆起。
赵景行晚上睡觉之前,总喜欢在那肚皮上面轻轻地抚摸,一摸就是个把小时,不厌其烦。尽管三个月的时候还感觉不到胎动,根本摸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那样子,温柔得好像就是在摸三个宝宝的小脑袋,充满了爱怜之意。
夏然由着他想摸多久就摸多久。要知道以前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摸的全都是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常常弄得她大半夜的浑身躁动火热,最后被他顺理成章地压倒。摸肚皮相比之下一点都不是事儿。
这两个多月里,赵景行倒是也很知道轻重。以前那么大的需求量,现在就像是封印了自己的所有*一样,两个多月提都不提某方面的事情,晚上睡觉最多也就抱着夏然,动手动脚都禁了,清心寡欲得让夏然对他刮目相看。
然而事实很快就证明,食肉动物是永远不可能改变本性的。夏然刚刚过了妊娠早期不久,去医务处检查的结果是一切状况良好,当天回到家里,赵景行晚上抱着她睡觉时就明显不一样了。
“小然……”他附在她的耳边,气息轻轻地拂在她的耳朵后面,撩拨得她的耳朵微微痒,“……医生是不是说,妊娠早期过后胎儿就会稳固很多,而你的情况也很好?”
他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又变成了以前夏然睡觉时提心吊胆最害怕听到的语气,充满一种危险感。然而夏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听到,而且正迷迷糊糊地准备睡觉,也没有太注意,只是挠挠被他吹得痒的耳朵,哼哼了一声:“嗯……”
赵景行的手从她的小腹上缓缓地游移了上去,声音也变得暗哑惑人起来:“那就好,我都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碰过你了,现在是不是该补偿我一下?……”
天知道他这两个多月忍得有多辛苦,天天晚上抱着她却什么都不能做,简直就是最大的折磨。尽管为了她和宝宝的安全,什么样的折磨他都愿意忍,但是现在终于过了最危险的妊娠早期,要是再让他继续吃素吃满十个月的话,他很担心自己心理上和生理上都会被憋出问题来。
夏然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咳咳,但是我怀的是三胞胎,难道不该更小心一点?你不是说哪怕有万一的可能性会出状况,也应该避免吗?虽然三个多月了,但是这种事还是很危险的……”
“我没说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们可以用点安全的方法啊。”赵景行面不改色,再自然不过地把修长的手指放到了她的嘴唇上,然后又牵起她的一只手,“这里,或者这里,总不会出意外了吧?”
夏然:“……”
于是这天晚上的房间里,就传来了持续很长时间的某种不可描述声和咬牙切齿声:
“你好了没有?怎么这么久?”
“就快了……”
“这都是你第几次说快了!有完没完!我的手腕都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