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那赵小姐的长相合不合太子的胃口,只说这人是皇上有意指给太子的,太子就不会真的对这人感兴趣。就算不至于当做细作一般提防着,也一定是见着便心里不舒服。
所以太子刚刚那一眼,是做给皇上看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讨皇上欢心、促成此事,反而是为了暂时拖延此事。他看了一眼,是让皇上放心,让皇上以为他愿意顺着他的意。再加上说了那番不敢看的话,今天皇上对于此事的提及,一定就此作罢。难道还能表现得有多心急么?为皇者,这点儿沉稳还是有的。
不多时,李忠贵取了一个红布蒙着的,类似于小匾额一样的东西回到雨花台中,对皇上禀报道:“回陛下,东西取来了。”
“嗯”,皇上点头道,“亮出来,给太子瞧瞧。”
“是。”
李忠贵说着,向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一招手。那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小桌子,将这小桌子放在长阶下。李忠贵将这匾额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小桌子上,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地站着,其中一人扯下了红布。
只见这果然是一个匾额,纯黄金的匾额。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忠孝。
这匾额并不算大,适合于挂在书房中、或是寝房中,这等私人起居之所。纯黄金的匾额,在宫灯的映照下,亮堂堂的,简直摇晃瞎人的眼。
“太子殿下,这字儿可是陛下昨儿下午亲自写的,交给制造司的匠人们连夜赶工,今儿下午才拿回来的。就是为了赶在今日的宫宴上,赐给太子殿下呢!”李忠贵笑道。
“儿臣,叩谢父皇厚爱……”太子疾步上前去,噗通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跪地叩道。
容菀汐却知道,此时太子心里,只怕是在心中暗骂皇上呢。
就这么一个黄金匾额,有什么实际用处呢?而且那匾额上的两个字,也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皇上赐给他这两个字,可是等于给了他一个牢笼,将他圈禁在里头了。
“朕记得之前去你府上,见你那书房中的布置太单调了,连一幅字画儿、一方匾额都没有。朕记在心上了,刚好这一次你督办有功,朕便趁此机会,赐你一个有用的东西。回头儿你把它放在你的书房里,充实一下你那寒酸的书房。”皇上笑道。
“是,儿臣一定把这御赐的匾额悬挂在书房中,时刻以‘忠孝’儿子来提醒自己。”太子道。
“麟儿你是朕的好皇儿,朕知道这忠孝二字,已在你心中。所以朕将这两个字写出来,向天下人昭示我风国太子的忠孝仁德。”
“儿臣,叩谢父皇……”太子又是重重叩。
实际上,除了这重重叩,重复“叩谢父皇”之外,他也是在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了。
御赐金匾,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呢?有个屁用啊!而且父皇赐的这两个字,可不那么讨喜。日后他若能成功登基,今日父皇赐他忠孝金匾一事,就是一段君臣、父子之间的佳话;而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乱子呢?这两个字,可是对他的绝佳讽刺了。
这两字挂在书房里,书房啊,以后他是不必去了。看着就别扭。
父皇赐的这两个字,不像是在夸赞他,倒像是在点拨他似的。是在提醒他,你要时刻记着“忠孝”二字。
“快起吧”,皇上笑道,“你做得好,便该得奖赏。别拘束着了,回去继续自在喝酒去。”
容菀汐听着皇上的这一番话,觉得十足尴尬。好像这父子二人之间,除了翻来覆去的客套话之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其实私下里,皇上对太子还是不错的。只是因为今日有几位重臣在场,尤其是有镇国公府的人在,皇上是故意不多说什么嘱咐或是提点的话的。
“老三,这一次你辅佐你大哥有功,朕看到你这么有出息,心里欢喜得很呢。朕赏了你大哥,自然也要赏赐你。只是这御赐的金匾是没有啦。这样吧,朕赐你一个亲王的名号。明日朕便昭告天下,封你为宸亲王。你看如何啊?”皇上笑道。
宸王诚惶诚恐地上前去,跪在阶下,叩道:“儿臣尚需历练,这亲王之名太重,以儿臣现在的能力,实难担当。儿臣以为,儿臣还需跟着大哥多多进益,再历练个两三年,或许就能担得起了。”
“这……”皇上故作为难,笑道,“朕刚刚说了,做得好,就该赏。只是朕这边,实在没有什么金匾之类的东西给你,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名号还妥当一些……”
皇上故意放缓了语调儿,看向在座的四位重臣。